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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小知縣,可對如何當官卻有自己的一套體會。他道,“宋文勝要是敢這么干,我敬他是條漢子。只是他當真做了,上頭絕對沒有人會保他。” 畢竟在這世上,誰都不是圣人,誰手上沒有貪過一絲半兩銀子,作為屬下,出賣上官,這種事要是真起了頭,就止不住了。 張知縣不怕宋文勝鬧事,他擔心的是州府派來的人不知道要花多少銀子才能喂得飽。 想著那些白花花的銀子,張知縣的心一陣陣抽痛,他到豐華縣一整年,家里幾個小妾花費不菲,除了收了幾回孝敬外,其他收入幾近于無。原本以為豐華縣是個有油水的地方,誰知道縣里出了個宋文勝,考了舉人后被委為縣丞,一點向上之心都沒有,十多年不挪地,把整個縣把得密不透風,讓他毫無插手的余地。 張知縣深深呼出一口氣,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他在豐華縣還有兩年多的任期,要是不能讓宋文勝下去,他后面兩年就要被他克制住了。 第7章 謝謝堂姐 雖是大冬天里難得的晴天,可宋禎禎的廂房里卻跟往日無有不同。 炕燒著,香爐熏著,就連門窗也關得嚴嚴實實,整個屋里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熱悶。 丫鬟梧桐坐在炕桌對面磕著瓜子,時不時給自己的茶碗里添上熱茶,日子過得比主子還要愜意。 尤其是宋禎禎在對面拿著一個繡架,繡著繡著,繡件上突然多了兩滴眼淚。對比更是明顯。 美人垂淚,自然是好看的。 宋禎禎淚眼婆娑的模樣透著一股楚楚可憐的勁兒,若是面前是個大男人,指不定要如何安慰她一番。 梧桐卻是已經習慣了這幅場景,她哂笑道:“姑娘在屋里做出這幅模樣是給誰看的?要是想讓老太太心疼,還不如到正院哭去。” 宋禎禎吸了吸鼻子,道:“祖母在休息呢。大伯娘接待客人都不敢在千禧堂,我過去不是打擾到祖母了嗎。” 梧桐最煩的宋禎禎就是這幅模樣,拖泥帶水婆婆mama,想干又不敢去做,只敢窩在屋里流眼淚。自從七八年前分到宋禎禎身邊后,她每日都覺得自己倒了血霉。 主子這幅德行,梧桐不是沒有為主子籌謀過,可有些人天生就是一堆扶不上墻的爛泥。她讓宋禎禎上前爭寵,給老太太說好聽話使苦rou計,宋禎禎卻一點都不肯干,逼急了就哭,哭得兩只眼睛跟兔子一樣。 想到往事,梧桐暗罵了一聲,也不管了,盤里的瓜子磕得差不多了,她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衣裳,有些可惜地看著炕上堆積的綢緞。這是大太太今日一早剛送過來的,說是快過年了,讓宋禎禎做兩身鮮亮的。 梧桐平日里吃喝的都是宋禎禎的份例,卻不敢伸手去碰這些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好料子。宋禎禎雖不敢告狀,可有人發現后也不會為她遮掩。就是如此,她才一直覺得宋禎禎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梧桐瞪了宋禎禎一眼,宋禎禎卻無有發現,她將不小心扎出血珠的手指放入嘴里,心緒悶悶的。 宋禎禎從六歲就跟在老太太身邊,她一直知道老太太不喜歡她,可就算如此,當她見著老太太安安靜靜地躺在炕上時,她心臟還是忍不住停了一拍。 那種感覺……就跟許多年前她娘將她推倒在地上時一樣,看著她娘惡狠狠的五官,她怕得發抖,卻一點都不敢哭出聲音。 宋禎禎咬了咬唇,就算過了這么年,想起那一幕堪稱噩夢的場景,她還是忍不住惶恐不安。 梧桐看宋禎禎坐著坐著又開始抹淚,十分煩心,干脆出去了。反正宋禎禎哭完了就沒事了,她不敢也不習慣鬧出動靜。 只是這一回,梧桐卻小看了宋禎禎。她跟人說笑了一會兒回屋,突然就看到她家姑娘暈倒在榻上,臉上燒得通紅,眼里還不斷淌著淚。 金嬤嬤沒想過一日之內府里居然倒了兩個人。 后罩房離正院不遠,宋禎禎一出事,千禧堂立刻就接到消息了。老太太還在昏睡著,金嬤嬤也不敢專行獨斷,趕緊讓人報了大太太那邊。 見著宋楨楨連發燒都流淚的模樣,她心中有些不忍。老太太身邊的人,都習慣了隨老太太的眼色行事。 金嬤嬤在外頭有子有孫,雖心里也有幾分可憐這個小姑娘,也不愿意為了她跟老太太相悖而馳。院里的人想法大多跟她一樣。日久年深的,眾人也就習慣了不把宋禎禎當一回事了。 但凡醫生面色不對都是大病。 宋師竹雖心中沒有接到老天爺的警示,可見著金嬤嬤眉頭皺緊,還是十分緊張。她問道:“楨姐兒沒事吧?” 金嬤嬤搖了搖頭:“平日抑郁過度,昨夜又被嚇了一通,加上著涼,病癥才發作得這么快。” “嚴重嗎?” 金嬤嬤再度搖頭,唰唰寫了個方子讓人下去抓藥。這些年宋禎禎生病也是她開的藥。老太太身子金貴才有大夫跟著她一塊會診,宋禎禎不過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小姑娘,有人看病已是很好了。 宋師竹也沒有懷疑金嬤嬤的水平,昨夜的老大夫說得也跟金嬤嬤差不多,足見金嬤嬤醫術高明。 她從涼水里拿起一方手帕敷在小堂妹額頭上,聽著她像只小貓,喉里嗚咽著,一聲聲叫著祖母,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宋禎禎的身世她已經從李氏嘴里知道了。 這年頭宗族習慣聚族而居,宋氏族人幾乎占滿了城東大片區域,老太太夜里叫大夫的事情,一下子就傳遍了族內。府里探病的人絡繹不絕。李氏作為族長太太,跟人應酬得口水都快沒了。到最后才抽空把宋楨楨的事情與宋師竹說了。 宋禎禎的丫鬟來稟時,李氏正好叮囑她別說漏嘴了。當時又有人上門,李氏不得不打發她先過來看看。 宋師竹伸手撥開宋禎禎的額發。小姑娘的發絲柔軟細密,就跟她整個人一樣絲毫沒有攻擊性。過了一會兒,一個青衣丫鬟滿臉惶恐地過來了,一見著宋師竹就撲通跪到了地上。 宋師竹認出了這是宋禎禎的貼身丫鬟,叫梧桐。 梧桐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十分不安。她習慣了老太太院里的人都不把宋禎禎當一回事,著實沒想到大姑娘會親自過來照顧。 宋師竹早就從別的丫鬟那里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她皺了皺眉,道:“怎么還在這里,我不是讓我院里的丫鬟先過來支應著嗎?” 她臉色淡淡,臉上兩顆梨渦都成了一對小鼓包,熟悉宋師竹的人,都知道她已經氣狠了。 梧桐本來還打算爭辯幾句,沒想到宋師竹連問都不問就要趕她走。她愣了一下,趕緊道:“我們家姑娘還在床上呢,就算奴婢做錯事,大姑娘越過我們家姑娘責罰奴婢,把我們家姑娘放在什么地方了。” 宋師竹呵呵兩聲,這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