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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起相同的拗哭聲。 定國府上下一片縞素,震天的哭聲回蕩在各處院落。正房廳中擺著四具棺槨——定國公父子三人戰死的消息傳來后,定國公太夫人當場厥了過去,沒過幾日便撒手人寰,追隨兒孫下了黃泉。 跪在母親身邊的孟淑和已經哭成了個淚人,眉目秾艷依舊,身形卻單薄許多。在她左側是抱著幼子伏地痛哭的世子夫人:“夫君啊,你怎么如此狠心,丟下妾身和孩子就這么去了……” 孟淑和忍不住回頭安慰她:“大嫂,你要不先把孩子抱到后頭歇著吧。” “讓他跪著,肅兒是孟家的嫡長孫,棺材里頭全是他的長輩,他不跪誰跪。”定國公夫人開口了。她本是個相貌美艷的中年婦人,眼下頭發竟全白了。 “母親,肅哥兒還小啊,大哥就留下這么點兒骨血。”孟淑和哀傷地說,雙眸閃動著波光。 定國公夫人看向女兒,半晌方道:“是娘親想錯了,不該想著多留你幾年的,若是去年就將你嫁過去……” “母親?”孟淑和茫然地望著定國公夫人,不明白娘親為何突然提起她的親事。 定國公夫人沒理她,轉向下人說:“安陽長公主府上來人吊唁的話,立即報與我知曉。” 與此同時。 “不行,此舉有違忠義之道。”崔孝翊站在母親面前據理力爭,“再說,陛下并未降罪于孟家。” “沒降罪,”安陽長公主一拍羅漢床旁的高幾,腕子上帶著的金玉鐲子叮當亂響,“你管奪爵叫沒降罪?” “不過是改封錦寧伯而已……” 安陽長公主的嗓音愈發尖利:“是啊,不過是陛下看在舊情的份上,將孟家的爵位由世襲罔替的國公改為三代后就是平頭百姓的伯爵,而且這爵位還落在了孟家二房的頭上!” 崔孝翊低吼道:“母親是想置我于不義之地嗎?您這時候去孟家退親,全天下人都知道是為的什么。” 安陽長公主冷聲道:“你不用跟你娘發脾氣,實話告訴你。就算定國公死得轟轟烈烈,極具哀榮,沖著孟家女要守三年孝的份上我也是要退親的,你不想想你今年多大了?太子都有兩個皇孫了!” “您說的根本不通,母親著急抱孫子的話,我可以先納妾,孟家想必不會攔著。”崔孝翊堅持道。 安陽長公主不理他,開始念叨起心目中的兒媳婦人選來:“可惜你meimei許給蜀王了,否則我就把永康討回來給你做媳婦,聽說德妃的侄女不錯……”永康是十公主唐煙新得的封號。 母子二人就此事僵持不下,但退親的風聲在安陽長公主有意縱容下到底傳到了孟家。 孟淑和頓時如一枝遭受了風雨摧折的牡丹花,臉色蒼白得如身上穿著的麻布孝服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大家別嫌短,我還有差不多五千多字的榜單沒寫……周三會有粗長一更 暮年帝皇 破曉時分, 第一縷曙光照到慈恩寺釋迦佛塔的松綠琉璃瓦之時,一聲嬰啼劃破齊王府的上空。整座王府沸騰了。 盡管不是頭遭當父親, 唐煜還是坐不住了, 早早地就從正廳跑到布置成產房的屋子外頭來回踱步,此時忙著向身邊的下人發泄心頭的不滿:“為何沒人出來,流朱, 進去問問王妃怎么樣了?” 流朱應了一聲,可她還沒來得及掀開隔絕產房的簾子, 馮嬤嬤就出來了,她喜氣洋洋地說:“恭喜王爺, 王妃生了個皇孫, 王妃和小世子一切安好。” “我去看看王妃。”唐煜神色緩和了許多,抬腳就往產房里頭走。馮嬤嬤趕忙攔住他:“王爺, 王妃生產時脫了力,剛剛睡下。” 話音才落, 接生的婆子也從簾子后頭鉆出來了, 懷里小心翼翼地抱著個大紅錦緞襁褓。 唐煜眼錯不見地盯著襁褓中的嬰孩,面上神情欣喜與恍惚摻半。孩子的小臉紅通通的,看不出一絲白嫩來,身上仍帶著血腥氣。接生婆揣度著他的心意, 大膽發言道:“王爺, 剛出生的孩子都是這樣的,過幾日長開了便好了,奴婢接生了這么多孩子, 還未見過哪一個比小世子生得更俊的呢。” 唐煜終于笑了:“說得好,賞。” 新生兒嬌弱,唐煜看過兩眼便命接生婆將孩子帶回去。接生婆子不在,但她的奉承激發了在場下人們的靈感,各種好話不要錢似的向唐煜襲來,這個說“小世子的鼻子生得像王爺,筆挺筆挺的”,那個說“小世子啼哭的真有力氣,不愧是龍子鳳孫”——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從一張皺巴巴的猴子臉上看出這些的。唐煜心知話語中奉承的意味居多,但大喜的日子就是聽這種話才高興:“王府所有人賞一個月的月錢,伺候王妃的人賞雙倍。” 奉承的聲音更大了,薛瑯的侍女畫樓不得不從產房里走出來示意他們小點聲,勿要打擾王妃休息。姜德善取來了早就預備好的一副雕漆弓箭,唐煜親手掛在了大門口。馮嬤嬤不忿被人搶了先,提議說:“王爺,宮中怕是在等您的喜訊呢,要不就讓老奴走一趟吧,還有王妃娘家那里也得差人報個信。” 王妃生產前按說娘家人可以過來陪伴——太子妃生小郡主前一個月莊夫人就進宮了,然而唐煜兩口子對薛家的女性長輩不太待見,索性全部推掉了。 唐煜微微頷首:“辛苦嬤嬤跑一趟了。” 馮嬤嬤挺起胸脯坐上向皇宮駛去的馬車,今日恰逢大朝會,慶元帝下朝后回了寢宮便見到親自前來報喜的皇后。 何皇后難得來紫宸殿一趟,慶元帝不由有幾分驚奇,聽了喜信后捋著胡子感嘆道:“不錯,不錯,老五夠給朕爭氣的,大婚一年就得了個嫡子。”他眼下成婚的兒子不多,孫子只有東宮的兩個庶出皇孫,嫡出的更是第一遭。慶元帝的新鮮勁還沒過去。他盡管不是很在乎所謂的嫡出身份,但能得個嫡皇孫還是挺高興的,“嫡”終究比“庶”要好聽。 何皇后面上的微笑如春風拂過:“陛下上次不是說如果煜兒的王妃生了皇孫便要賜名嗎?煜兒府里的人還在臣妾宮中等著,不如讓她與宣旨的太監出宮時做個伴。” “好好好,”慶元帝樂呵呵地說,親自從御案上扒拉出來一張寫著各種木字旁名字的紙,“不光是老五,朕這次想了好些名字,等太子和其他幾個小的再得了兒子就有現成的了,‘桐’字便給老五的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