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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急敗壞地撲向龍鳳胎兄長。 稍晚些時候,她的另一位胞兄在附近也跟人有了場尷尬的談話。 一處昏暗的殿閣中,唐烽板著臉,背對崔桐而站,身形挺拔如出鞘利劍:“嘉和表妹,你兄長剛剛率領八百騎兵全殲突厥左賢王一部,立下不世之奇功,你莫要讓他蒙羞。”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自薦枕席卻遭拒絕,這對性子高傲的崔桐來說是毀滅性的打擊,她面如死灰,半天才從喉嚨里吐出幾個字:“我知道了。” 終究是一起長大的表妹,唐烽難得柔和了嗓音:“表妹你莫要擔心,今日之事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你年紀尚小,有些事情還想不明白。嫁給我沒什么好的……跟七弟好好過日子吧。” ………… 崔孝翊擊殺了突厥左賢王后,不僅他自己一戰成名,也給其他將士開了個好頭。一連串的捷報傳至京師,然而在眾人以為大軍凱旋在即之時,忽有噩耗傳來。 定國公所率左軍中了頡利可汗的埋伏,十萬兵馬折損過半,他本人以及長子次子相繼戰死。頡利可汗亦因此逃脫了大周軍隊的包圍。 消息傳來,唐煜悵然不已,在齊王府的小佛堂中為前世的岳父點了三柱佛香。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華少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國公之死 酷暑天中, 唐煜只覺寒涼刺骨。 與定國公之死一道傳來的是大軍班師回朝的消息。草原天氣炎熱,糧草難以為繼, 再加上需要防備南陳趁國中守備空虛偷襲邊境, 朝中但凡是個腦子明白點的都知道此戰宜快不宜慢。可惜眼看就要抓住頡利可汗,從而畢其功于一役,卻還是讓他給溜掉了。 “果真是世事難料, 人生無常。”在圓真所贈的白檀木如來佛的注視下,唐煜全身失去了力氣, 跌倒在杏黃蒲團上掩面嘆息。 今生較前世改變之事不少,譬如鎮國公之死、凌賢妃之亡, 以及明惠公主和親之事前后的變故, 但沒有哪一樁比定國公戰死帶給唐煜的沖擊力更大。要知道上輩子直到唐煜在藩地被人下毒暗殺前,定國公和他的兩個兒子雖說丟了差使, 但都在京城府邸里活得好好的,而頡利可汗則死在此次北伐之戰中, 之后十年草原勢力再未成過氣候。 有那么一個剎那, 唐煜對自己今生的選擇產生了懷疑,命數如果真由天定,他這幾年來的掙扎是否白費了心機?他的不爭真會將大周引向更好的一條道路嗎? 雙手緊緊絞在一起,唐煜臉上難得流露出心煩意亂的神情。 “夫君, 你在哪里?”熟悉的呼喚聲遠遠傳來。唐煜深吸一口氣, 重新戴好從容的面具,隨后推門而出。 只見薛瑯邁著急切的步子向他走來,腰間玉佩絳環亂晃:“夫君, 邸報上說的可是真的,定國公——” 唐煜自然地扶住薛瑯的一邊胳膊,牽著她往外面走:“邸報豈有假的。佛香味道重,我們出去說。” 薛瑯聲音瞬時變得低落:“孟meimei她父兄俱喪,我想去看看她。” 眼神落在妻子紫綃紗衫包裹的凸起小腹上,唐煜溫聲勸慰說:“他們府里正亂著,你去了的話孟姑娘還得強壓著悲痛招待你,反倒不美,還是再等等吧。” 邸報上軍情寫得不全,薛瑯只知道定國公及長子次子戰死,并不知曉背后的因由,因此唐煜沒費多大力氣就將她勸回去了。 可另一個人說服起來就沒那么容易了。 “王爺,裴公子到了。”姜德善低眉順目地說。 “阿修果真坐不住了。”唐煜苦笑著點了點頭,步入待客的花廳前,他停下腳步吩咐說:“定國公府這次情況不妙,王妃月份大了,有什么消息先瞞著她,她身邊的人你也囑咐一圈,出來進去給本王管好嘴!” 姜德善神色一凜:“是,王爺。” 才一進門,裴修便撲了過來,他額頭上滿是汗珠:“王爺,陛下會如何處置定國公府上?” “先坐下說話。”唐煜把裴修強按到椅子上,“不好說,輕敵冒進是洗不掉的。” 北周軍隊此次兵分三路,中軍由皇帝坐鎮,左右兩路由勛貴執掌,行軍時中軍殿后,左右二軍在前。左路執掌者即是定國公,事發前他率領左軍的幾千騎兵先行,一次小規模交鋒后俘獲了位身份顯赫的突厥貴族,從他口中得知了逃竄的劼利可汗的下落,定國公沒等與右軍匯合便向突厥貴族所述的位置殺了過去,結果中了敵軍的埋伏,致使左軍傷亡嚴重,劼利可汗趁此機會與大周軍隊拉開距離,帶領殘部逃往漠北草原。由于右軍之前頻頻建功,左軍沒什么斬獲,定國公未等右軍到來便發兵的舉動很容易被人理解為爭功。若是獲勝倒罷了,輸了便得承擔起相應的后果。 唐煜是直接從太子唐烽書案上的軍情密折上看到的消息,想來比裴修從他尚書老爹那里聽到的要詳細。唐煜也沒瞞著裴修,將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唐煜話說得越多,裴修的臉色越發倉皇,他試著為定國公開脫:“我沒上戰場打過仗,但 也聽說過兵貴神速的道理,若是等武清侯趕到,誰知劼利可汗會不會已經逃了?” “定國公沒探清敵軍虛實,致使大周將士中伏傷亡慘重就是最大的罪過。”唐煜嚴厲地瞪了裴修一眼,“阿修,你這話過了。” 裴修胡亂抹了兩把臉,悶聲道:“是我說錯話了。那陛下會如何處置定國公府呢?奪爵?流放?還是……” 唐煜輕嘆一聲,把裴修沒敢吐出口的四個字說出來:“放心吧,不至于滿門抄斬——流放應該也不會。怎么說定國公都是從潛邸就追隨父皇的老臣,且中伏后他選擇帶著兩個兒子殿后,父子三人相繼戰死算是全了武將的氣節,能抵得上三分罪過。對著一家子老弱婦孺,父皇再氣也不至于下狠手,最多日后清苦點。” 裴修眼圈微微泛紅,口中呢喃說:“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唐煜的目光投向遠方。她那樣一個高傲的人,受得了這樣的落差嗎? ………… 伴隨著微涼的秋風,帝駕回歸洛京,深宅大院與蓬門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