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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菊摘下來做的花茶,最是清心降火。” 裴修喝了口茶,繼續威脅道:“殿下真不說嗎?” “唉,此事說來話長,且聽我慢慢講起——”唐煜微微瞇起眼睛,話鋒一轉,“你是不是心慕于定國公長女?” “噗。” 裴修一口茶噴了半張桌子。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址,新m.. 新電腦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網址打開,以后老網址會打不開的,, 今是今昨非 唐煜挑著裴修喝茶的時候說的話, 自然有所準備,身子往右側一閃, 就避開了這波茶水攻擊,倒是他身后的姜德善被噴了個正著,衣襟上滿是茶水。 “去換身衣裳吧, 這里不用你伺候。”唐煜吩咐道,姜德善乖覺地告退,還幫二人把門掩好。 裴修捧著只余茶葉渣滓的白釉杯, 眼神四處游移, 一會兒瞧瞧房梁, 一會兒瞅瞅地面, 就是不肯與唐煜對視。唐煜亦是百感交集, 不知該說些什么好。屋內一片尷尬的寂靜。到頭來,還是裴修先開了口。 “什么心慕不心慕的, 殿下你想到哪里去了, 沒有的事。”裴修挺著脖子,猶自強撐,企圖蒙混過關。 奈何唐煜非是第一天認識他,若說姜德善稟報之后, 他尚有幾分拿不準, 見了裴修的反應,還有什么不清楚的。耗盡兩輩子的功力,唐煜才沒讓臉變色。 這個年紀的少年郎,得知同伴有愛慕的女子該做何反應呢?打趣、嘲笑或是譏諷?唐煜嘗試模仿, 但怎么都把握不好度,真正開口時發現能保持說話聲音不抖已是萬幸。 “你在我面前裝什么裝,難道我會出去見人就說你有了心儀之人嗎?”寬大的袍袖中,唐煜的手緊握成拳。 幸好裴修本人處于羞愧欲死的狀態中,察覺不出唐煜的異常。他雙手胡亂揮舞,狀似癲狂:“我們是清清白白的表姐弟!沒有私情,絕對沒有私情!” “好好好。”若非情況特殊,唐煜絕對要被裴修給逗笑了,“辛苦你給我帶信,我眼下的境遇你也清楚,再留你的話,被人發現反而不美。”擔心說出點不該說的話,唐煜決定先把裴修打發走,等把事情理清楚了再見他。 “殿下到底信不信我啊。”裴修一邊被唐煜往門外推一邊哀嚎。 “信,我全信。”唐煜隨口說著,硬生生把裴修推到院門口,“德善,替我送送阿修。” 姜德善應聲而出,從唐煜手里接過裴修:“裴公子,您請吧。” 二人一去,院內只余唐煜一人。唐煜蹣跚著腳步回了正房,室內一片沉寂,窗外秋風蕭瑟,草叢間傳來窸窸窣窣的蟲鳴之聲。 “冤孽啊,冤孽。”沒人的時候,唐煜終于支撐不住了,眼中閃過痛苦的神色。他究竟錯過了多少事情?如果裴修真的心慕于自己前世的王妃,那他曾經的醉酒落水…… 上一世裴修少年夭折,唐煜引為平生憾事。那時他以為裴修是因為不能奔赴軍中效力,無法一展抱負而心情郁悶,以致跑出去喝悶酒卻一個隨從不帶,遇事連個搭把手的都沒有,白白丟了性命。但是結合今日之事,唐煜不禁猜測裴修是因為情路受挫方起了拋開洛京的一切去從軍的念頭。 憶及此處,唐煜雙手不住地顫抖。 可這事該怪誰呢,怪裴修臨死都不肯向他吐露實情嗎?可是裴修如何拉的下臉來說自己覬覦友人之妻兼當朝親王之正妃。 怪唐煜沒留意好友的心事嗎?可他與孟淑和的婚事是父皇欽定,斷不可更改。就算裴修告知了他,亦是枉然,難道要唐煜跑到慶元帝面前說他不想和定國公之女成親嗎?那孟淑和日后也不用做人了。 怪父皇亂點鴛鴦譜,造就一對怨偶嗎?但這門婚事表面來看真是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孟淑和身為國公嫡長女,家世出眾,美貌動人,與太子妃莊嫣相比都不差什么,而且唐煜還能借著老丈人之手染指連太子唐烽都沒碰過的兵權。 聽上去誰都無錯,然而結局是裴修早夭;他與孟淑和在痛失嫡長子后徹底成了一對怨偶,到頭來孟淑和甚至可能犯下殺夫的罪過;父皇由于這樁婚事漸漸失去了對心腹之臣的信任,定國公孟昇手中的兵權一削再削。 那只能怪上蒼無情,捉弄眾生,偏偏上蒼給了他這個無德無能之人重新來過,彌補舊日過失的機會。 唐煜越琢磨越感到煩悶,越思考越覺得懊悔,很想找個無人的地方吼上幾句發泄一場。但是慈恩寺不是他的齊王府,唐煜只能將所有情緒憋在心里。 “可惜身處佛門之地,美酒不易得,否則若是能大醉一場,將今日之事忘個干凈也好啊。”唐煜慘然一笑。 正是茫然無措之際,唐煜目光掃過室內諸物,想看看有什么能排解心中的郁悶。他忽地想起薛瑯的信,連忙從懷中取出,指甲劃拉兩下,拆開封好的信箋。 “沒想到這輩子能收到姑娘家主動遞來的情書,倒是意外的福分。”唐煜搖頭自嘲。澄碧如新發嫩葉的箋紙上印著卷草花樹的圖案,其上是一手工整娟秀的簪花小楷。 薛瑯終究是個未到及笄之年的閨閣女子,在男女之情上再大膽亦有限。信上寫了滿滿一頁,用詞卻甚是委婉,所寫之語多為問候和勸慰,毫無風花雪月,情短情長,然而少女心事,溢于言表,看得唐煜嘴角終于掛上了一縷真心的笑意。 念及上輩子他與薛瑯未曾有緣一見,唐煜心有所感,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對于過往的是是非非,如今分辨清楚誰對誰錯又有何意義?既然今生決定放下,就不要糾纏于前塵往事了。 幸好一切都來得及。 “要不要給回禮呢?”唐煜手指輕撫過書信,男子收到姑娘家送的物什,似乎應當有所表示。可惜他手邊適合作贈禮的玉佩香盒荷包等物皆為宮中樣式,給了薛瑯怕給她招禍。 “有了。”唐煜沉思片刻,突然靈光一現。他走向一個放在墻角處的樟木箱子。“嗒”的一聲,黃銅鎖扣被打開,露出內里的物件,全是各種奇形怪狀的木雕。 唐煜選了半天,挑了一對巴掌大小的木雕鴛鴦出來。面對自己的心血之作,他滿意地點了點頭,還是送一個他親手做的東西吧,既體面又有意趣。 至于送禮的人,更是現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