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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湖里真的有魚嗎?” 行宮太監總管孫功低頭苦笑,玉液湖引的是群山里的活水,怎會沒有魚,只是五殿下選的地方實在不好,水清且淺,人影和竿影正落在水面上,魚再多有什么用,全嚇跑了。 好在我早有準備,孫功使了個眼色給身邊的小內侍,小內侍心領神會地去了。 不一會兒的工夫,漂在碧波綠水上的鵝毛浮標動了一下,流朱大喜過望:“來了,來了。”她迅速收起釣竿,銅制魚鉤上果然掛著一尾鯉魚,尾巴撲棱撲棱地拍著水。 流朱小心翼翼地拎著魚鉤,將活蹦亂跳的鯉魚轉移到蓄著半桶水的木桶里。有一即有二,有二即有三,木桶本來就不大,轉眼間竟滿了。 “殿下,您看。”流朱艱辛地將裝滿魚的木桶提到唐煜面前。 唐煜曬太陽曬得得都快睡過去了,他睜開眼睛,帶著三分訝意地打量著木桶里的收獲,又看了看諂媚笑著的孫功,扭頭吩咐姜德善說:“交給膳房,晚上加兩道菜,辛苦大家陪著我折騰了半天,都賞。” 不愧是龍子鳳孫的做派,孫功的臉上樂開了花,可聽到唐煜的下一句話他就樂不出來了。 唐煜繼續對姜德善說:“對了,再吩咐膳房熬一鍋姜湯給適才下湖往魚鉤上掛魚的人,賞封也給他們雙份,都是爹生娘養的,大冷的天還下水,別凍壞了。” 孫功冷汗都冒出來了,他從未想過長于深宮的五殿下竟如此敏銳,連這些小伎倆都心知肚明,他這算不算把馬屁拍到馬蹄子上了? 若說唐煜之前只有五分懷疑,見了孫功的反應卻能有十分的篤定了。 “殿下,裴公子到了,可要讓他過來?”唐煜的太監蘇遠拯救了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的孫功。 裴修是唐煜的伴讀,亦是唐煜的至交好友。 唐煜抬頭看了看天色:“沒想到出來這么久了,回吧。” 乘著軟轎,唐煜帶著一干人等原路折返。到了含英閣,唐煜倒在東稍間的羅漢床上,命人去請裴修,不一會兒,宮女撩起暖簾,一位錦衣公子走了進來。 來人披著一件大紅銷金織錦的斗篷,頭戴紫金玉冠,足蹬青緞粉底皂靴,衣裳鮮亮,面容俊俏,一派富貴風流之態,可惜身形瘦弱矮小,說是大家閨秀女扮男裝出來玩都有人信,更別提他周身還環繞著一股桂花香,更像是女孩子了。 唐煜樂了:“阿修你不會在外邊的桂花樹下打滾來著吧?” “殿下怎么見面就取笑我。”裴修心虛地別開眼道,“我不過是見附近的桂花開得好,在樹下多站了會兒。” 怕是不只如此吧,唐煜腹誹著,指著下首的椅子說:“辛苦你大老遠過來,坐。” 裴修滿不在乎地道:“沐休日我在家里閑著也是閑著,不如來陪殿下說話。” 唐煜目光里帶著一絲感傷:“孟夫人必是會擔心的。” “要是聽母親的話,我連門都不能出,哪有那么嬌弱。”裴修不以為然地說,唐煜知道他是不喜歡聽自己說這個。 裴修是個早產兒,許是胎中不足的緣故,生得比同齡人矮小許多,幼時三天兩頭病一場,他母親孟夫人膝下只有他一個兒子,因此將裴修當做眼珠子一樣看待。許是小時候被母親拘束多了,裴修大了后最討厭有人追在他后面嘮叨。 上輩子的時候,有一段時日裴修不知抽了哪門子的瘋,嚷嚷著大丈夫當馬革裹尸,想去軍中效力,被唐煜和家里人聯手死命攔住了。后來也許是心中郁悶,有一日裴修甩開了隨從,只帶了一個心腹小廝出去喝酒,酒醉后失足跌入洛河,偏偏身邊的小廝不會水,被人救起時已是晚了。 不說孟夫人哭到昏厥,唐煜亦難受了許久。早知如此,不如任他到軍中打拼,當個主簿什么的指不定還能多活幾年。 流朱捧了兩鐘茶來,一盞遞給裴修,另一盞呈給唐煜。 裴修目光掃過流朱衣裙上的紋飾,眼睛滴溜溜一轉,知道這位是唐煜身邊的大宮女,大大方方地接過:“煩勞這位jiejie。” 整頓了下心緒,唐煜問他:“京中如何了。” ” 裴修長嘆一口氣:“京里,唉,亂成一團了。”, 圣賢之書 裴修帶著后怕的情緒向唐煜講起京中的變動,哪些人被奪職,哪些人下獄,哪些人全家流放,哪些人直接處死。 唐煜聽得暗自心驚,父皇這是寧可錯殺不肯放過的意思啊。他在南苑行宮是休養,非是放逐,或多或少聽到些風聲,清楚慶元帝回宮后不久就將蕭家前任家主蕭衍派人刺殺二位皇子一事公之于眾,著令三司排查朝中與其勾結之人,但未料到事情能鬧得這么大。 裴修講了半天說得口干,端起已放溫的茶水一飲而盡,向唐煜抱怨說:“叛賊蕭衍真是可惡,竟敢刺殺殿下,搞得京中風聲鶴唳的。”裴家是新貴,按說跟蕭家扯不上邊,可家里人口多了,總有些拐彎抹角的親戚能跟這次倒霉的人家扯上關系,是以裴修有這句抱怨。 “蕭衍啊,真沒想到是他,”唐煜慨嘆著,擱到十年前,何人敢將叛賊一詞與堂堂國舅爺,六姓之一的掌舵人,當朝尚書左仆射聯系起來。那時的蘭陵蕭氏聲勢赫赫,權勢滔天,一朝淪落,就從云端跌落凡塵。根據小道消息,當年是蕭家庶支出首提供了蕭衍謀反的罪證,因此蕭氏嫡支以及親近的兩房人被斬殺殆盡,其余各房得以保全,唯有蕭衍本人行刑前被人用一個模樣相似的男子替換然后從刑部天牢中救出,隨后不知所蹤。 唐煜本以為他窩在哪個犄角旮旯里茍延殘喘,沒想到這位便宜舅舅本事大得很,逃亡路上還能□□出一批死士出來,上一世弄殘了太子唐烽,親手造就二龍相爭之局,這一世策反了太子身邊的侍衛,差點讓唐煜丟了條胳膊。好在父皇夠果決,朝中經過一番清洗,相信蕭衍殘存的黨羽剩不了幾人,日后難以掀起什么風浪,只可惜蕭衍又像個耗子似的逃掉了。 裴修接著說起崇文館內念書的諸人:“賢妃娘娘病了,六皇子回去侍疾,一直沒看見他人……” 說笑了一會兒,裴修突然擺出一副嚴肅的面孔,清了清嗓子說:“我有些課業上的問題,想要請教殿下。” 唐煜很不習慣他這幅模樣,斜著眼睛打量著他:“你小子什么時候這么好學了?”他早就注意到裴修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