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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再和他親近一步。但玄龍和其他人不同,他不在花玨的計劃里。他是深水中的漣漪。“呀,我們的客人來了。”有人站在他身后,將手輕輕按上他的肩膀。花玨在這一瞬間被什么人給一把狠狠地推了出去,推得他踉蹌幾步,摔倒在玄龍身邊。在他身后,如意道人一派仙風(fēng)道骨,輕輕撫著自己的胡須。他身邊立著一個面貌可怖的養(yǎng)鬼人,對著他微笑致意。“兩位主角齊活了。”那養(yǎng)鬼人道。如意道人卻搖頭晃腦地道:“非也,非也,本來主角只有這條龍,可誰叫這位花小先生不聽勸,非要給咱們添堵呢?我們常常說的四個字,從善如流……可見花小先生并非什么向善之人。”更多的人從蘆葦叢后面冒了出來,黑壓壓的一大片,一切都像那天橋邊的事件重演。花玨大口喘著氣,挪過去將一只手放在玄龍冰涼的腦袋上,想叫一叫他的名字,但只發(fā)出了氣音。玄龍一動不動。周圍人慢慢散開了,將他們圍在正中間。花玨這一摔又扭傷了腳,爬也爬不起來,但他發(fā)現(xiàn)了這些人正好將他們附近一個正圓的地方空了出來,正圓的邊緣,幾十枚鎮(zhèn)法的桃木劍巍巍佇立著。“已經(jīng)說不出來話了罷?沒錯,這便是咒你死的法陣。當(dāng)然,現(xiàn)在它不止是鎮(zhèn)你,也是鎮(zhèn)那條龍用的。我們花了一個多月才設(shè)下靈氣如此強盛的一個重疊法陣,效力也是成雙倍的,你也不用想著逃走了,有什么遺言,現(xiàn)在說了罷。”有個道士道,忽而又一拍頭,笑道:“哦,我忘了,江陵神算子已經(jīng)說不出話了,小的便為前輩奉來筆墨……見笑。”他們這群人時常寫咒,墨筆之類的東西自然是隨身攜帶。那人托著筆墨紙硯走過來,將它們?nèi)M(jìn)花玨的手里,順手蘸了墨往花玨臉側(cè)一抹,往他眼角添了一絲墨色。他仔細(xì)看了看花玨的臉,小算命先生干凈清秀的面龐上添了這一筆,竟然生出了一些邪氣漂亮的媚意。那人心思一動,咽了咽口水,忽而不敢與他對視,只再順手捏了捏他的肩,算作輕薄,這邊心思飄飄地回了人群中。花玨只以為他這動作是威脅,根本沒往另外的方向想。道士們開始齊齊念咒,催動法陣,他心口忽而劇痛起來,疼得他眼淚都流了出來,眼前發(fā)黑。他摸索著往身邊碰了碰,握住了玄龍一只碎裂的爪子。他想:“還真是要同你死在一處了。”但此刻,他的腦海中清晰地浮現(xiàn)出另一個聲音:不,不必。不必死。他手里應(yīng)當(dāng)是有……令他們兩人活下來的辦法的。那聲音被他壓在內(nèi)心深處,是他最后一道底線,他隱約曉得,一旦越過這個界限,他將付出幾條命都換不回來的、巨大的代價。那代價是什么呢?他知道的,他曾經(jīng)知道,為了這個代價,他哄著那條龍,對他撒了此生唯一的一個謊,離開了它,但這件事和前世的記憶一樣,被他拋棄在了轉(zhuǎn)生的輪回之中。他的頭越來越痛,雨幕、葦塘、破碎的龍的軀體成為他視線中刻印的最后一個景象,花玨失去了視覺。但他還能聽見雨滴濺落在水中的聲音,聽得見如意道人蒼老古板的聲音:“我所請者,必誅妖邪,邪名為龍,又曰嘲風(fēng)……”花玨抱緊懷里的龍頭,摸出袖子里那支溫潤沉重的琢玉筆,極快地在紙上寫著什么字,速度幾乎與老人念誦的速度相同。落筆的一剎那,玄龍再次發(fā)出了一聲低吼,動了動身體——掙脫了尾巴上的那顆鎮(zhèn)魂釘。我所請者,蒼天賜佑,護(hù)名為龍,又曰嘲風(fēng)……他清楚地聽見了天地間震動著巨大的回音,應(yīng)和著他這道無比沉重的請求。他本來寫到這里就停止了,但他的手不受控制地繼續(xù)往下寫去,仿佛不是由他的意志,而是被那支筆帶動著繼續(xù)下去:生死之?dāng)?shù),非自然不能易也,當(dāng)真審得,當(dāng)真判得?當(dāng)真判得?幻境鋪天蓋地而來,花玨在一片漆黑中看見了一個發(fā)亮的星盤,那上面是玄龍的命數(shù)。種種往事,如同走馬燈一樣在花玨面前回放,也在玄龍的意識中回放,黑龍痛苦地掙扎著,和他一起陷在幻境與真實的世界中動彈不得。他看見了一個蛋,被遺忘在某個終年不見陽光的山洞中。有一天,那洞里來了一個人,將它帶回家捂著,等它裂開縫隙,里面爬出了一條小黑龍。黑龍睜著一雙還帶著藍(lán)膜的、濕漉漉的眼睛,爬去了那個人的懷里。過了好些年,黑龍長大了一些,那人開始教它說話,帶著它四處游玩,看盡山川美景。另一邊,玄龍嘶吼得一聲比一聲大,掙扎得也更加劇烈了。一個道士驚恐地道:“它要掙脫了!”卻被旁人駁回了:“法陣催動到一半,是會這樣。”但他話音剛落,玄龍再提起了一只爪子,擺脫了第二顆鎮(zhèn)魂釘。“你是什么人?我是龍,你把我養(yǎng)大,你也是龍嗎?”“我不是。”“那你會不要我嗎?”“不會。你睜眼見到了我,我睜眼見到的也是你。我們會永遠(yuǎn)在一起,什么都沒有辦法將我們分開。”多年后,某個人離去。形單影只的妖龍傷痕累累,躲在山洞的縫隙中,聽著外面天兵天將聲勢凌厲的掃蕩聲,它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放棄,它自己也忘記了,這樣?xùn)|躲西藏、被人追殺的日子過了多久。十年?二十年?不知不覺中,那個人已經(jīng)走了百年了。它舔舔自己入骨的傷痕,沉入江水中。他從興州來,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它記得那個人的話:“我喜歡這個地方,這里的名字念起來很好聽。”興州,興州好聽。那么,江陵呢?江陵這兩個字,他會覺得好聽嗎?他會在這里嗎?如意道人繼續(xù)念:“此龍罪孽深重,無人能渡,無人愿渡。糾集六界,斷無存在之理,亦無人牽連在意。此心可誅。”“當(dāng)真判得……”花玨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雙眼泣血,眼角慢慢滑下一些溫?zé)岬难椤!笆展P:此龍命不當(dāng)絕。”玄龍渾身一震,直接擺脫了剩下七十枚鎮(zhèn)魂釘,帶著花玨沖天而上。花玨被帶入極高的高空中,隨后感到他身下的那條龍又急急撲下去,駕馭著狂風(fēng)與暴雨往地上狠狠砸去!桃木劍傾倒,陣法盡毀,花玨自天上墜落下來,什么都抓不住、飛快落地帶來的恐懼讓他大腦一片空白,幻境散去,他的視覺與聲音同時回歸,他害怕地大聲叫喊著,直到被一團浮空的水層層攜裹著,慢慢著將他帶到了地上。玄龍召喚出的大水直接將那些人沖飛了,過不了片刻,卻又更多的邪道士高舉著刀劍沖過來,發(fā)狂地要跟他們拼命。花玨大口吸著氣,忽而感到一雙手遮住了他的眼睛,玄龍從身后將他抱在懷里,輕聲說:“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