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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安靜沉穩的荷,竟也長了刺,也會傷害人。不是傷害別人,而是傷害程穆,傷害他自己。看見程穆毫不猶豫的傷害自己時,秦幕彬的心里也慌了神,就像一朵開的正艷的蓮突然間被折了根,陡然萎縮了一般。他心疼美的事物死亡。他當晚便打了電話問在市里當醫生的mama,mama告訴他,那個叫程穆的小男孩,得了一種病,叫抑郁癥。mama讓自己好好照顧程穆。那個年級的孩子總是喜歡當英雄,一聽見自己有了小小的任務,便驕傲而又心動。于是他約程穆一起爬山,一起看日出,mama說程穆很孤獨,沒有朋友,于是自己想著,我當他唯一的朋友好了。于是自己就真的成了程穆唯一認可的朋友。程穆唯獨不會討厭自己的觸碰,唯獨會和自己聊天,唯獨會和自己奔跑在那個烈日炎夏。這種獨一無二的感覺,讓秦幕彬莫名的興奮與激動。還有一種,小小的驕傲,看,程穆只喜歡我!那樣異樣的感覺,讓秦幕彬開始在乎這個小小的,沉默的,讓人忍不住去保護的小男孩。然后他帶著程穆去認識阿志他們,他想讓程穆融進去,讓程穆不覺得被人孤立。可他卻讓程穆受傷了。他沒有想到,阿志會不喜歡程穆。也許就是那天吧,看見程穆被冤枉后咬著唇,隱忍著的倔強的表情,自己的正在跳動的拳頭般大小的心臟,在那一瞬間像是被狠狠的抓住,讓自己疼的無法呼吸,疼的深入骨髓。那種強烈的不想讓程穆再露出這種的表情的愿望,像洪水一樣鋪天蓋地,急急地涌進來。他第一次,為了一個人,在孩子群中,沒有問清情況就打人。再后來,程穆就這般的,帶著手上的鮮血淋漓,在那個如血般的殘陽下,頭也不回地走了。秦幕彬第一次覺得自己很沒用,他的小小的驕傲,他的小小的在意,他的小小的心跳,在那個瘦小的背影下,全部破碎。就像是一個華實晶瑩的琉璃,在觸碰到堅硬的地板,瞬間分崩離析,發出這世間最凄美的聲音,破碎的讓人窒息。事情的最后,程穆的抑郁癥在那個夜晚洶涌澎湃,讓他宛如月光下掙扎抽搐的手上的野獸,狠狠的撕咬著自己,狠狠的將自己逼入地獄。秦幕彬怎么會忘了那一幕呢。那個讓他在不經意間有著小小在意的男孩,渾身鮮血的躺在地上,就像小女生看的童話故事里,睡美人的城堡外一層層艷麗絕美的帶刺的血紅玫瑰,嬌艷到讓人暈眩,詭魅到令人忍不住逃脫,忍不住退縮。那張純凈的仿若從出生便被清泉潤澤著,亮成燦星,嵌進那雙扇子一樣的睫毛下面的一雙眸子,卻緊緊地閉著,好像怎樣都不可能再打開一樣。也是第一次,秦幕彬第一次體會到了什么叫害怕,什么叫失去。那時候,在他小小的心里,便在顫抖的祈求上蒼,如果程穆沒事,他愿用盡自己的力氣去保護,不再讓他受傷。不管怎樣,窮盡自己一生,去保護這個叫程穆的人。“快快快!好像就是前面!”人群忽然有些喧鬧躁動起來,秦幕彬猛然間被推了一把,他一個踉蹌,旁邊的何晨及時的扶住他。“怎么了?”秦幕彬看向旁邊的何晨。何晨指了指前面,說道:“好像說是前面?!?/br>“前面怎么了?”“他們說有人受傷了還是怎么的,我沒聽清楚?!?/br>天已經開始有些暗沉,整個矮山透著一股驕陽落下后的頹然與沉悶,霧灰的天空仿佛被蒙了一層灰色破敗的布,罩著整個大地一股子壓抑。不知怎的,這樣的氣氛讓秦幕彬有些心里慌亂,心跳得厲害,卻又堵得厲害,就好像有一大團棉花堵在呼吸道上,他拼命地鼓動著心臟,卻該死的的呼不出氣,整顆心仿佛在被肆意攪動一般。秦幕彬心底涌起一股強烈的沖動,他想去看看程穆。仿佛不看自己的心跳就無法緩和下來一樣。秦幕彬轉過頭,整了整肩上的書包,對何晨說道:“我去看看程穆?!?/br>第32章成長(六)李洪起大半個身子趴在石階上,前半身下便是矮山下未知的黑黝黝的一片,只消望一眼,便仿若深海中的水沒入鼻腔,窒的人呼不過氣,再不愿多看一眼。李洪起就面對著這樣的宛若鬼門關的地方,死死不肯離開,他的手伸在這樣黑的讓人膽戰的矮山下方,因為太用勁而有些微微顫抖。程穆在下面,他和李洪起的手緊緊地握著,事出突然,李洪起情急之中只拉住了程穆的手指部分。誰會想到明明學校已經事前檢查好所有的路線安全保障的石階上,旁邊的木欄會莫名的松動,誰又會想到,正好在那個時候旁邊會突然開始擁擠,一直走在旁邊的程穆就這樣撞上松動的木欄。旁邊已經開始混亂了,李洪起就著這樣的姿勢趴了很久,身體已經超乎尋常的僵硬,整個人全憑一股子意念,他的臉因驚恐而有些扭曲。程穆側頭向下望去,黑黝黝的仿若暗黑的地獄,橫長著的樹木彎彎曲曲,像極了鬼域里長著尖牙利齒的厲鬼。他嚇得轉頭望向汗如雨下的李洪起,手中已經開始冒汗,兩人的手在汗水的潤滑下隱隱有著下滑的趨勢,他的心狂跳著,渾身是面對死亡的莫大恐懼。“程穆?!鄙厦娴睦詈槠饐÷曋?,帶著可以察覺的哭腔,他說道:“再堅持一會,救援隊馬上就要來了?!?/br>程穆黑亮的眸子寫滿了恐懼,仿佛死神正踏著緩沉的步伐,一步一步,帶著滿滿的殺意,與嗜血的興奮,提刀而來。風灌進程穆的喉嚨里,讓他的呼吸發窒,胸腔內一顆心已經沒有了平常跳動的正常頻率。程穆不敢亂動,李洪起也不敢亂動,身后的老師除了將李洪起的腿死死抱住讓他避免也摔下去,誰都不敢動。他們都仿佛在賭著性命,內心忐忑,這本就是一場輸大于贏的豪賭。手中的汗越來越多,兩人的手也在漸漸下滑。程穆突然覺得此生未有的絕望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