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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好?!?/br> 于芮的聲音從揚聲器里傳出來有些失真,似是停了停,才溫聲應:“筱筱?謝謝,你也一樣?!?/br> 說完這句,她像是在等什么,沒有再往下說。 ——在等什么,所有人都清楚。 蘇鯉當沒聽見,垂下眼一動不動。 于鶯關掉免提,手機重新放回耳邊,叮囑了一句:“你之前說戲里有比較危險的場景,自己在劇組注意點兒安全?!?/br> “我知道,姐?!庇谲浅聊幻?,“鯉鯉她……” 提到這個話題,姐妹倆總是很難保持當前的溫情。 于芮只說了半句便又停住,安靜片刻,最終只低聲說:“沒什么事了,我掛了?!?/br> 這個小插曲只在一家人之間留了半分鐘的微妙沉寂,很快就被揭過,心照不宣地,沒有人再提。 撇開這個小插曲,蘇鯉還是好好休了個年假。 假期一結束,電影也有了新進展。 的拍攝終于開始。 拍攝的主要地點不在M市,而是南方的一個小城市。 顧昭行挑的這個小城市有點兒二十世紀末的年代感,市中心倒是充滿現代感的繁華,兩相交融,使這座城市有一種獨特的韻味。 蘇鯉不是第一次跟劇組,但作為演員還是頭一遭。 這個故事的背景發生在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初,顧昭行選這個小城市,就是看中了它和電影背景想和風景。 而蘇鯉飾演的女主角叫阿綿。 阿綿的名字聽上去軟綿綿的,實際上是個和名字完全不搭邊的,還有那么點兒風月氣息的女人。 阿綿是從小小山村里走出來的女孩子,初中沒有念完,就因為家庭的原因被迫輟學。 家里有個弟弟,到了上學的年紀,她得讓步。 在那樣一個小山村里,阿綿有著一副不似大山女孩的好皮囊,一把好嗓子。即便從小因為農活,她原本白嫩的皮膚被磨得粗糙,時常還印著淤青,身上的光芒依然難以掩埋。 阿綿的好容貌和好嗓子,遺傳自她的母親——一個被騙進山里,便再也沒能出去的城市姑娘。 母親被生活折磨成了逐漸放棄靈活思想的木頭人,每天訥訥地用那雙本應該執著畫筆的手干著苦累的家務和農活,偶爾,還要被“丈夫”關起來,或打,或侵犯。 阿綿就是在這樣的家庭里長大的。 同樣的噩夢,也會降臨在她的身上。 然后她逃跑了。趁著某天父親出去喝酒、母親被關在狹窄黑屋里、弟弟被奶奶送去上學的的時候,砸壞了父親鎖著的抽屜,偷走了他的錢。 她帶不走母親,她只能帶得走自己。 阿綿倉皇逃離,坐上了去往城市的班車。 只從書本中見過世界的她,花了很大的功夫,也只是在這座城市里茍延殘喘而已。 幾年過去,阿綿憑借著一把好嗓子,在一個小小的會所里當著歌手,靠著一點微薄收入,維持自己隨時會崩塌的生活。 燈紅酒綠的沾染下,她身上也漸漸帶上了風月氣息。她學會了喝酒,學會了抽煙,也學會了冷眼觀世。 她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在每天唱完歌結束工作之后,靠在會所后門外面的小巷子里,沉默地抽一支煙。 故事的開場,就是以阿綿手中的一點煙火星光為引。 蘇鯉天生的慵懶氣質,和一張冷性的厭世臉,倒是跟這個角色有幾分相像。 也多虧了這些,她的負擔好歹是減輕了銖兩分寸。 除了蘇鯉,另外兩位主演,一個是江遠超,顧昭行的前輩,也曾斬獲影帝,他和顧昭行不同,性子和外表一樣,溫潤柔和。 他是這部電影的男主角,飾演的是個時常遭到周圍混混毆打的,同樣低微軟弱的青年,叫羅遠。 他和顧昭行站在一起的時候,畫面就好像分割成了左右兩部分,江遠超身后是盎然春光,綠油油的春景往外延伸,而顧昭行身后是白茫茫一片雪景,偶爾凜冽寒風還卷過雪山頂,帶起細碎的雪末。 中間一條明確的分界線,春色過不去,雪景也進犯不過來。 蘇鯉一直覺得很神奇,每次他們倆說話的時候,她就會走到邊兒上饒有興趣地看。三番兩次的,終于被好奇心藏不住的顧導在某天夜晚摸進了房間。 “你好像對江遠超很感興趣。”顧導抱著她,聲音又低又悶。 蘇鯉抱著他順手揉亂他后腦勺的頭發:“我對誰感興趣你還不知道啊?” “那你怎么老看他?!?/br> “亂說,我明明看的是你們兩個。” “……” 蘇鯉抱著他笑得花枝亂顫,就是不給他解釋。 導致顧導一連幾天都是低氣壓,雖然他工作和私生活分得很開,沒有把氣撒到工作上,但那幾天,劇組的大伙兒顯然是大氣都不敢出,都冥思苦是哪里出了問題,工作效率莫名就往上提了一個層次。 蘇鯉有恃無恐,那幾天恰巧都拍的是她和江遠超的對手戲,她發揮穩定,讓顧導甚至挑不出什么大毛病。 顧導心情更不好了。 但是顧導的壞心情來得快,去也容易,蘇鯉當晚抱著他親了兩口,就給哄好了。 第二天看著心情明顯晴朗的顧昭行,第三位主演孟小姜咂了咂舌,歪頭跟蘇鯉好奇嘀咕:“這一晚上是遇到什么好事兒了?怎么這情緒一下子就又起飛了?!?/br> 起飛這個詞兒用得真到位。 蘇鯉默默點贊。 孟小姜,別看名字挺可愛,其實是位老前輩了,話劇界的老牌演員,一位大佬,但因為她幾乎沒參演過電視劇電影,只關注娛樂圈明星的網民們對她的了解很少。 這次參演,按她私下里跟蘇鯉說的,純粹來支持學生的。 她曾經在顧昭行就讀的電影學院當過一段時間老師,正好帶過顧昭行。 孟小姜在電影里飾演的是在會所干了很多年的一名舞女,人們都稱她五姐。 阿綿剛到會所工作的時候,其實只是個打雜的清潔小妹,因為外貌清秀可人,時常會遭到客人的sao擾,彼時阿綿還是只剛到城市里的小綿羊,對這些sao擾只能咬著牙滿心委屈地承受。也是這個時候,五姐無意發現了阿綿的好嗓子,向上面舉薦了她。 五姐原本也有一把好嗓子,她也曾想著靠歌喉成名成鳳,不幸的是,因為一場意外,她的嗓子壞了,聲音沙啞,最重要的是,醫生說她這輩子都與唱歌無緣了,她的嗓子壞得很徹底。 于是幾經輾轉,她最終成為了這個會所里的一名舞女。 五姐時常對阿綿說:“每次看見你,我就好像看見曾經的那個小女孩兒?!?/br> 看見曾經的自己。 故事就圍繞這著三位主演展開——蘇鯉剛開始看劇本的時候,是這么以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