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36
還是自己才學不如人啊……不過,陛下雖然走了,好歹還有皇子和大臣們在。過幾日二甲三甲的進士就要再進行一次朝試,以朝試成績與殿試成績相結合來決定日后的去處,在這種時候,給這些手握大權之輩留下個好印象很重要啊!于是該吟詩吟詩,該作畫作畫,只可惜依舊是媚眼做給瞎子看——另一個主角,二皇子李旭,人雖在,心卻早就隨著那一撥人飛到御書房去了,一心想著明明老三在河道上已經忙得腳不沾地了,為什么父皇一有事還是叫他不叫自己……那種酸溜溜的心情和在座的士子們倒是有得一拼。不過想到李熙只叫走了戶部和工部的官員,心里又略略好受了些,約莫這事兒和工部戶部有關才叫了老三去的吧,沒見吏部和刑部的尚書也都還在這兒呆著嗎?忽然又想起最近被他冷落疏遠的馮紫英和衛若蘭兩個,略略有些后悔,覺得不該將林如海的不識抬舉遷怒到他們兩個頭上,盤算著是不是回頭請他們吃頓酒,借機再見見林郎——按理說,怎么著也該是他和林郎的關系更近才對啊!當初林郎第一次進宮,他才是態度最好最殷勤的一個!而后在皇后的事兒上,不管是宮里,還是揚州,他也是從頭到尾站在林家這一邊兒的……老三不就是奉命給他們修了個破園子嗎?動動嘴的事兒,怎的就比自個兒還親近了呢?在李旭萬分糾結的時候,李熙在御書房已經大致安排好了有關事宜,又下了禁口令:在鹽場建成之前,若是那些鹽商知道了消息鬧將起來,不管是誰透露出去的,在座的都一并問罪。末了將李資林楠和幾位朝臣一并趕去工部籌備修建鹽場之事,連兩位戶部侍郎也被遣去幫忙選址及核算資金等等,只留下林如海一個,說是商議鹽政改革之事……不知道為什么,林楠總覺得咱們萬歲爺打發他們的模樣很有幾分迫不及待,真不知道哪兒又惹到他了。不過不管怎么著,能讓他和他爹不一道回府,就已經值得林楠高興了,至于以后的事兒,以后再說吧!他如今大小也是個官兒,總不能還動不動就打板子吧?大不了,以后拿著朝廷的工資,天天在翰林院給他爹抄書……他還就不信了,以他堂堂狀元之才,還討好不了一個爹?來宮里赴宴的時候,大臣們多是坐轎,李資是騎著馬的,僅林楠是坐的馬車,是以出了宮,李資毫不客氣的登上林楠的馬車,幾位大臣也覺得理所當然——這一大波人上路,坐轎的坐轎,乘車的乘車,總不能讓堂堂皇子騎著馬在一邊護衛著吧?是以送李資上車后,幾位大人招呼一聲便各歸各位,浩浩蕩蕩的上了路。林楠撩著簾子望向窗外,數著從車窗中掠過的房舍,余光掃到李資正挺直了腰身坐著,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放在膝蓋上的兩只手卻左手握右手,右手握左手,再左手握右手……覺得很是有趣,于是放下車簾,坐了回去。李資認真盯著林楠看了好一陣,發現他似乎真的沒生氣,頓時松了口氣,笑道:“今兒才知道,原來阿楠這么怕林大人。”林楠嘆道:“那是我爹啊,難道你不怕你爹?”李資道:“怕倒真說不上,父皇做事,自有其章法,不觸及他的底線即可。”他向來規矩,除了上次因為吃醋找借口和老六打了一架外,沒做過什么出格的事兒,是以被李熙罰的次數屈指可數。至于皇后,當李資絕了那一絲對她的親情的妄想之后,由著她再怎么責罰打罵,也只能傷身不能入心,更談不上一個怕字。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無欲則剛,若換了一心上位的皇子,面對李熙的時候,無時無刻不想著要討他的歡心,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謹慎,這般情景,卻是比怕之一字更甚。如此想來,也許六皇子李昊,并不像他自己認為的那樣一心皇位,至少他很少去費心討好李熙——或者只是因為他與原太子同為嫡子,待遇卻天差地別,心中有些不甘罷了。林楠正胡思亂想,卻聽李資頓了頓,有些遲疑的道:“說起怕來……我倒是更怕你爹……”這是李資第一次稱呼林如海不是林大人,而是你爹,再加上一個怕字……可惜林楠沒去深想李資這句近乎表白的話,而是深有同感的嘆了口氣,道:“我平日也是不怕的,只是今兒……”今兒剛坑了他爹一把,不怕不行啊……而且他爹又不像萬歲爺那樣有原則,他爹做事向來只憑喜怒,管你什么苦衷不苦衷,底線不底線的,惹了老子不高興,老子就讓你不高興!這世上敢惹咱們林大人不高興的人還真不多,是以所有讓他不高興的事兒里面,他家小兔崽子一個人就占了一大半兒……見林楠垂頭喪氣的模樣,李資卻心情大好……他也就在林楠暈船的時候,才見過他這般蔫搭搭的樣子,見他難得在自己面前露出真性情,心中的頹唐忐忑一掃而空,連方才不知道怎么出口的話也順暢了起來:“今兒是我不對,實不該小看于你。”林楠看了他一眼,搖頭笑道:“錯了,殿下不是小看了臣,而是高看了臣太對。”李資微楞。卻見林楠伸了個懶腰,淡笑一聲道:“肯為國舍身的,從來都只是三殿下您罷了……林某么,若有一天真的肯豁出性命去做什么,只能是為了臣自己,為了親人,為了嗯……身邊的人,絕不會是為了什么民生民計的大事業。”斜睨了李資一眼,笑道:“看透學生自私自利的小人本色,三殿下是不是很失望?”林楠神色看著輕松,心中卻有些不安,他的話里,多多少少帶了幾分試探。他知道眼前這個人,是一心想要為大昌、為百姓做點什么的,從江南案到河工事,從他的一言一行,林楠都能感覺的到。但是林楠自己,他很清楚,自己或許不是什么壞人,不會去作惡,也不會對發生在身邊的惡行麻木的視而不見,但是若要他舍己為人、伸張正義,要他一生一世只為國為民而活,他做不到。即使是這次獻策以圖變革鹽政,雖有對此間百姓的憐憫,可更多卻是因為李資,他記得李資曾說過,將瓷磚之法交給工部,就是為了能為朝廷多掙些銀子,等國庫豐盈了,不再過分依賴于鹽稅,或許就有機會改了鹽政,讓百姓的日子好過一些……他和李資雖是志趣全然不同的兩個人,但他尊重李資,不反對也不反感他去做這些事,甚至也愿意幫他達成心愿,但是,李資是不是也同樣能尊重他容忍他?會不會在了解他的本質之后,將他這么個自私自利的小人,當成了眼睛里容不下的那顆沙子,疏遠甚至反感?林楠臉上帶著漫不經心的笑容,目光散漫的落在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