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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下塌地,許寧還在回想。自從被老師逐出師門后,他做每一件事從來沒有想過能夠得到其他人的認同。沒想到卻在這出乎預料的地方,得到了第一個支持者。一時心下,不知是感慨更多,還是感動更多。“我看這張少爺對你感觀不錯。”孟陸也道,“可以利用。”許寧無奈地看著他:“你不防備人家了?”孟陸笑道:“利大于弊嘛,這位少爺手下可是還有華東最大的造船廠。你要幫將軍建立水軍,可少不了行家吧。”許寧想了想,覺得也是。如果張孝若愿意,也不妨談一談合作。“可你為什么要告訴他我們住在城內?”許寧忍不住道,“騙他,萬一找不到我們怎么辦?”“哎呀,先生,你是太天真。防人之心不可無知道嗎,我可不敢讓你在眼皮底下出什么事。放心吧,我在城內客棧安排了眼線,會過來通知的。”可誰想到,第二日,兩人最先得到的不是張孝若上門回復的消息,而是另一個大消息。6月18日,上海國共會談分崩離析。佑派特意針對幾名佐派干事為難,誰想一向忍氣吞聲的佐派這一次并沒有選擇沉默,而是予以反擊。這似乎觸動了佑派敏感的神經,當天晚上,一名佐派與會者遭到不明身份人士襲擊。而所有的證據,都有不言而喻的指向。就在此時,遠在湖南的北伐第四軍葉挺獨立團突然停止進攻,并宣布直到刺殺真相大白之前,絕不再參與任何戰場。北伐的尖刀部隊,竟然主動退出戰場,就在其他幾軍和軍閥勢力對這塊肥rou蠢蠢欲動時,浙江戰場、湖南戰場又突然冒出另一股勢力。這股勢力四處攪亂渾水,乍一看就像一個攪屎棍,然而當聰明人看清他們的動向后,卻恍然明白,這竟然是站在第四軍身后的一股力量。段正歧,開始行動了!☆、第66章詰“長官!”接連走過兩道門卡,都有人向他行禮。甄吾頷首示意,走到最后的關卡前,看守的士兵已經熟門熟路地為他開了鎖。“十分鐘。”甄吾對他道:“十分鐘后我沒出來,你就帶槍闖進去。”那士兵不敢追問緣由,只能連連點頭。甄吾便彎腰走進了這地下的牢獄,這已經是他一個月內第三次光顧。建在地底的監牢很有幾分濕氣,便是金陵城內白日已經漸入酷暑,這地下三尺的牢房內依舊是陰氣森森。甄吾走到最里面的一間囚室。被關押的囚徒聽到腳步聲,微微動了動,腳上的鎖鏈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卻沒有抬頭向火光處看去。然而他不想看,甄吾就偏偏走到他面前。他舉著火把,湊到那人近前,聽著火焰燃燒木頭發出的細碎聲,突然笑道:“你知道嗎?元謐要幫將軍建船廠。”被困在囚牢深處的人沒有動靜。“他不僅是想一想,還寫信給傅師兄去了,想來是真要干實事。而且他最近去了通州,去找張四。”說完這些,甄吾仔細打量著里面那人的表情,卻由于光線黑暗不由不作罷,他遺憾般地嘆了口氣。“真可惜,你原本就是為了他才背叛的將軍。可現在他不僅沒有拖累將軍,甚至還成了助力。甄咲,你的背叛和你的人一樣,都毫無價值到滑稽。”哐啷啷。似是被他這句話給刺痛,陰影里的囚犯抬起頭,露出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如果是數個月前,許寧還可以通過這雙眼睛認出他的主人,然而這雙微紅的眼里只有憤怒、絕望和自暴自棄,再也沒有之前的模樣。“你想做什么?”甄咲沙啞著開口:“你想讓我知道我徹底失敗,現在你看到了,滿足了嗎?”“滿足?”甄吾哈哈笑道,“聽起來好像你在埋怨我。”兄弟兩人對視,面容上卻看不出一點相似的影子。“可你落到今天這一步怪誰?甄咲,只能怪你狂妄,自以為是,又自私。當年你以為有了資金就可以在軍里混出一個模樣。可最后怎么樣,還不是在殺父仇人手下當狗腿?現在你以為段正歧有了許寧這個弱點,就會走下坡路,所以想要偷桃獻禮,另攀高枝。可結果呢?他越走越高,而你永遠只會是階下囚。怎么,后悔了嗎?”甄吾說這些話就是為了刺激甄咲,可誰知聽見他問話的人沒有抓住重點。“殺父仇人?”甄咲反問,“你說他是殺父仇人,卻還在他手下做事?”“那是你的殺父仇人。”甄吾冷笑,“我的父親是金陵銀行的行長。我可不記得我還有哪個不成器的父親,是被將軍害死的。當然,或許那老鬼也不想要我這個不長進的兒子。他如果在世,肯定要為你拍手叫好……嘶!”哐當,手中的火把掉在地上,閃爍幾下便熄滅了。“不準你這么說!”黑暗里,甄咲沖上來拽住甄吾的脖子,右腳被鐵鏈箍出血來。“他是你的父親!”甄咲紅著眼睛,“你身上流著他的血脈,是誰把你養育長大!”甄吾被他拽的近乎窒息,卻不忘冷笑:“或許吧,不過這血脈,早就在他的好兒子把我出賣的那一刻就還清了。我還清了,甄咲我告訴你!我現在姓甄,可和你們父子倆半點關系都沒有!”甄咲怔怔地松開了手。甄吾推開他,理了理衣領,看著頹喪萎靡幾乎沒有人樣的甄咲,他突然開口:“你有后悔嗎?將我賣給堂叔,只為給你自己的前途鋪路。”在沒有人看見的地方,他的右手悄悄握緊,幾乎沒進rou里。“不……”甄咲喃喃。甄吾突然自嘲一笑,不再等著人說下去,就甩手向外走去。再在這里待一分一秒,他都忍受不了了!而囚室里的人影,沉默著,痛苦地抱住了頭。……“父親。”張孝若走到院子,果然見到父親依靠在亭內,看著院內小池。“孝若來了。”張四不回頭地招手道:“今年這花苞結得倒是多,不知能不能開出滿池紅蓮。”“父親想看的話,我再去叫下人多種一些花種。到了來年,肯定能結更多花苞。”張四笑:“可來年我卻未必有福了。”“父親!”張四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說話,自己開口:“我看你,倒很是親近那許寧。”“我……”張孝若不知該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