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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它不忍心或是嫌棄得懶得動? 他們停下腳步,靜靜觀望。 奔跑中的無病特別威風,也特別漂亮,只是不容人打量多久,便跑得太遠,成了一個金黃色的小點。 過了一陣子,小家伙踩著尋常歡實的步調,顛兒顛兒地折返,叼著一只野兔。可那氣勢,分明像足了凱旋的小將軍,從容又驕傲。 傅晚漁笑靨如花。 顧巖陌笑若春風。 無病到了晚漁面前,放下野兔,呼哧呼哧地喘著氣,仰頭看著她,像足了等著獎賞的小孩子。 “誒呀,”傅晚漁心花怒放,取出帕子,給它拭去嘴角一絲血跡,蹲下去,用力摟住它,素手很用力的搓揉著它的背,“好孩子,真乖!” 無病立刻從威風凜凜變成了乖巧黏人。 顧巖陌則拎起野兔看了看,居然一擊斃命,還是很有兩下子的。但是,它那個腦筋,也實在不是他們這些凡夫俗子能琢磨的。 傅晚漁站起身來,“快些走吧,今兒得讓無病好好兒一頓。”說話間,已經走開去,無病亦步亦趨。 “不是,”顧巖陌拎高了手里的野兔,“這就完了?”無病只是捉回來邀功,卻不吃么?吃不吃的放一邊,這不是該它自己拎回去的么? “這就完了。”傅晚漁一面走,一面取出隨身攜帶的荷包,一次喂給無病兩塊小rou干,“你幫我們拿回去。” “……”顧巖陌當真是無語了。放著鮮美的兔rou不吃,只要小rou干的獎勵?不怪無病腦筋不正常,這完全就是打小被她帶溝里去還打死不肯出來的德行。 但是……無病能克制獸性到這地步,也是好事。這一點,他倒是有些佩服她馴養的手段。 于是,他拎著無病的獵物返回原處。 護衛們眼力都很好,自然都看到了剛才的一幕,想法與顧巖陌大同小異,唯一忍不住笑出聲來的,是自家三少爺那擰巴的神色。 夫妻兩個打呼哨召回愛馬,從速返回城中,駿馬由護衛送回府邸,他們兩個則帶著無病去了水上一個畫舫。 顧巖陌不等傅晚漁出聲,便吩咐畫舫上的伙計,備一份小牛rou、一份羔羊rou,再加一大碗鮮奶,之后才點了野味火鍋、一壺陳年梨花白。 . 同一時刻的傅駒,得了債主的準信兒,說賈氏欠債的事情已了。 他松了一口氣,將人送走之后,拿著對方返還的借據,看了大半晌,之后用火折子點燃,燒成灰燼。 雖說傅仲霖幫他出了三千兩左右,但這意味的是,他手里也剩不了幾個錢了——傅仲霖才不會大包大攬地送人情給他。這一點,不需誰說出來,他在嫡長子面前,總歸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生長于勛貴之家四十來年,落到這個境地,他又如何能甘心?但隨之發生的,是對以往不少事情的反思。 譬如晚漁面帶殺氣地斥責他的那些話,如今想來,何嘗沒有幾分道理。 他,是把自己慣壞了,也是親手把自己毀了吧? 仗著生于高門,從不知勉強自己為何物。 父母在世的時候,勉強他娶了原配,他就變著法子的想抗爭,于是,見到長期溫柔小意待自己的賈氏之后,便一頭栽了進去。 歸根結底,他是個簡單的人,也想找個簡單的人相伴。 很顯然,原配、繼室那等出于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都不是簡單的人,他不喜歡。 好些年里,他只喜歡賈氏那般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性情。 哪成想……賈氏才是最不簡單的人,背著他做了那么多不該做的事。 要說是她害了他,也不能夠。 畢竟,一個巴掌拍不響,他那些年對賈氏的情意也不是虛情假意。 那又要怪誰?怪父母走得早?怪兒女太出色? 那就太不是人了。 要說錯,錯的也是他,看錯了人,錯付了情意。 他很用力的揉了揉臉,強迫自己打起精神,喚管家和兩名管事過來。不論如何,這日子還是要過下去。 他要問的,自然是賬務。確切地說,是自己手里還有多少銀錢。 盤問一番,得出的結果是他手里還有三百余兩現銀,其余傅家分給他的產業的進項,要到年底才能入賬,但就算是樂觀估計,也就是千余兩的樣子。 這結果在傅駒預料之中。他還不知道他那一雙兒女?他們不會讓他落魄街頭,卻一定不會讓他過得舒坦。 “那么,現在銀錢吃緊,該怎么辦?”傅駒問道。到此刻才發現,他對于過日子,根本是一竅不通。 管家沉吟道:“眼下自是不比以往,縮減人手、減少衣食住行的開支是當務之急。”頓了頓,又道,“外院的人好說,只需辭去一些小廝,內宅里,帶來的仆婦委實多了些。” 傅駒哪里聽不出管家的言下之意,沉默許久,頷首道:“內宅的人,給賈氏、晚瑩各留兩個大丫鬟、兩個婆子即可,外院的人手,你們斟酌著減免。” 仆婦太多,每個月的例銀加起來,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加起來怕也有幾十兩。在眼下,他已負擔不起。 管家與管事稱是而去。 傅駒長長地嘆息一聲,極緩慢地舒展開腿腳,雙手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xue。 前景如何,他幾乎已不敢展望。帶出來的兩個兒子,沒一個成氣候的,這些天來只會掛著一張苦瓜臉出現在他面前,一點點有用的建議也拿不出。 晚瑩就更不用指望了,除了識幾個字,那點兒腦子,興許還不如賈氏。 要走什么門路,才能咸魚翻身? 正苦思冥想著,賈姨娘和傅晚瑩跑進門來,俱是滿臉的淚。進到門里,二話不說便跪倒在地,哀哀地詢問因何辭去內宅那么多人手。 傅駒冷笑,忍著氣道:“你們能交給我五萬兩銀子,我照舊讓你們錦衣玉食!” 不說別的數目,單說五萬兩,分明是將賈姨娘貪墨公中銀錢的事記在心里了。母女兩個的哭聲不由頓了頓。 “少在我跟前兒號喪!”傅駒加重語氣,“往后安分守己也罷了,若是不能,只管自尋個更好的去處。我是不能給你們以前的光景了,能過就過,不能過就滾!”語畢,他擺一擺手,“外院不是你們動輒前來的地方,如有下次,杖責!” 賈姨娘淚眼朦朧地望著他,心里卻是冷笑不已:還杖責?只怕我擔得起那份兒罪,你也拿不出杖責的人手了。 傅晚瑩攙扶著賈姨娘起身,默默地行禮退出,直到回到房里,才微聲道:“娘親,我們真的就這樣落魄了?再沒別的出路可尋了?” 賈姨娘擰著帕子,冷笑著咬牙許久,道:“有。只看你答不答應。這么多年了,賈府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先前不想借此拿捏,是總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