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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玠兒從太子府出來了,這孩子雖說想不開沒去干正經事,但到底是個有主意的,你不妨去找他說說,或許……”姜徵道。 姜琬沒聽他說完就問:“顧表兄現在何處?在做什么營生?” 姜母搖頭:“唉,在京城那么顯眼的地方開了個伶館,也不知這孩子怎么想的,他們顧家三世公卿,到了他這代,可算是毀了。” 姜琬倒不意外,拿上披風就往外走:“我去看看顧表兄。” 這段時間,他倒是把顧玠給忘了。 青鸞館后花園。 顧玠手里拿著魚食,眼中眸光發散,有一下沒一下的撒著,湖中的魚兒聚攏爭食,可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姜琬在遠處看了他一會兒才過來,淺聲道了句:“顧表兄,別來無恙。” 顧玠回首,依舊修眉星眸:“原來是你。” “你也不問問我是怎么從戰場上爬回來的?”姜琬頗委屈地道。 “問又如何?不問又如何?”顧玠淡然道:“你所經歷的,地獄也好,或是今日的風光也好,我一樣都分不了你的。” 姜琬一笑:“說的還真有幾分道理。” “來,喂魚吧。”顧玠塞給他幾顆魚食:“能靜心。” 姜琬把手里的魚食一把撒下去,拉著顧玠道:“我來找你有事。” 不是來這里修身養性的。 “聽聞你升了官,還有什么事是我能幫你的?”顧玠擦擦手道。 姜琬:“我就是為這事煩著的,你說,陛下一出手賞了我去蹲那么一個熱坑,是怎么想的?” 顧玠圓滑道:“我微賤如螻蟻,可不敢妄猜圣意。” “你和我生分了。”姜琬見他不肯推心置腹,悶悶地道。 他一直視為年少的摯友,竟不肯說幾句心里話了嗎? 顧玠動動唇,欲言又止:“你為何不往好處想呢?” 不過一戶部侍郎,上頭還有戶部尚書,有什么干不得的。 姜琬垂眼:“往好處想那是自欺欺人,一日風險來了,躲都躲不掉。” 因而他往往做好最壞的打算。 “若說周全保穩,官場上沒有萬無一失的。”顧玠總算跟多說兩句:“你以地方上為退,你知道地方上的水有多深?” 關系盤根錯節的,比朝中還令人頭痛。 “我何嘗不知。”姜琬道:“我是不敢居此高位。” 顧玠瞧著他的臉:“皇帝要借你這把刀一用,你躲不了的。” 他冷眼瞧著,皇帝這是要收拾毅王裴豐了,要提個人出來,這人,是姜琬無疑。 “我如何不曉得,所以才不敢接這把刀。”姜琬一臉苦相。 顧玠終于替他發起愁來:“這次可不是你說了算的。” 據他所知,戶部尚書齊可宣與毅王裴豐的關系,可沒有明面上的那么簡單。 “我知道。”姜琬道。 上了朝廷這條船,命都懸在皇帝的一句話之間,何況這個。 “只可見招拆招,見機行事,其他的,想多了也沒用。”顧玠總算說了句暖心的話。 第133章 情不知所起 是啊, 想多了沒用。 可是,能不瞻前顧后嗎。 姜琬皺了下眉:“聽說我走的這段時日,你在京中結交不少達官貴人, 有你這邊時常能通個氣, 我心里多少能有個底兒。” 他就知道顧玠只要肯做事, 必定是個人物。 顧玠從太子府出來后,遵照太子的安排,在京中開了這間為人所不齒的伶館, 表面上是供京中貴人消遣的地兒…… “你高看我了。”顧玠淡笑。 姜琬來之前把這里打聽了個七八分, 進門又見無處不錦繡, 嘿然道:“你這兒若不是門庭若市,財源滾滾,你的人兒也不會養的個個如玉,嬌的跟花兒朵兒似的, 你說是不是?” 顧玠大笑:“你倒是會看。” 說完頓了下, 他的面色忽然轉了正經:“若不是家破人亡,誰會淪落至此,我又何必苛待他們。” 同時天涯淪落人, 他自然待這里的每位都是好的。 姜琬臉上的笑意也僵住了, 鼻頭酸酸的:“叫你這么一說,我明日便去戶部任職, 再不想其他的了。” 他看著顧玠那雙本可以站在朝堂上大開大闔談吐優雅的眸子如今只能凝視這小小的一方魚塘, 心中又覺悲涼又覺慶幸……自己的煩惱, 還算是好的吧。 “你本就不該想其他的。”顧玠道:“多少人愿意為皇帝做刀, 還未必能如愿呢。” 說罷暗自在心中自嘲,比如他,就求之不得。 姜琬還是心里不安,惴惴道:“往后,你可要幫我。” 他自己也想不明白是個什么心理,即便顧玠落魄了,他也覺得人家比他強。 “放心,我必定竭盡全力。”顧玠笑道:“這還用說。” 姜琬微微松了口氣:“如有機會,我會……” 為你翻案的。 顧玠不等他說完就道:“再說吧。” 表情沒什么起伏,似乎已然看淡的樣子。 姜琬見來的時間不短了,起身道:“我這就回去了。毅王一旦從北境回來,必然要找我的麻煩,指不定怎么煎熬呢。” 他從裴豐眼皮子底下溜走,回到朝中又升了官,這不是明擺著給毅王難看嗎。 裴豐豈能善罷甘休。 顧玠點頭:“你小心為上。” 姜琬從他那里出來,轉道去了宗府。 京中謠傳他戰死的消息后,宗小茹決意要去找自己的事情姜母已經告訴他了,若不是有事纏著,他第一個要去見的便是她了。 “喲,姜侍郎來了。”他一走到宗府門口,邊上掃雪的老家仆便滿面笑容地迎了上來:“老奴先給您道個賀!” 自己府上的準女婿升官了,他臉上也有光不是。 “謝謝老伯。”姜琬從袖中掏出一張銀票塞在他懷里,不讓他推辭:“太傅在家嗎?” 老仆謝了他道,語氣微揶揄:“太傅和小姐都在家呢,小姐這兩日染了些許風寒,正在閣里養著,太傅在書房看書,您先去瞧哪個?” 姜琬一頓,不由得紅了臉面:“自然先去拜見太傅。” 他看上去有那么心急嗎。 急的連禮貌都顧不上了。 老仆笑呵呵地把他領去了書房,見了宗東方,翁婿二人寒暄幾句,把北境的事說了一遍,各自沉默了一陣。 “竟想不到楠之會這樣做。”宗東方道:“你在太子那邊還留著他一命,于他于我,都算是仁至義盡了。” 姜琬的心胸,比他想的還要寬些。 “楠之兄才華不淺,若肯放下身段做事,必能造福一方百姓。” 這樣的人要是悔悟了,端正心術,有什么是做不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