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
既應是白馬。”有人忽然高聲交上自己的作業。 念罷,他雙眉高揚,滿臉自得。 “高作,高作,顧兄,你太有才了。”有同學拔高了聲音贊道。 其他人紛紛附和。 姜琬在腦中默念一遍,沒忍住笑了出來。 “嗟,你笑什么?”那位洋洋自得的顧天全瞥見他笑的嘲諷,跳出眾人,指著姜琬的鼻尖質問。 他和姜琬不下上下的年歲,個頭不高,微胖,天青色直裰,腰中懸著枚流紋玉佩,腳上的高靴用的都是金線溜邊,打扮的倒是人模狗樣兒。 這位仁兄家里頗有些背景,自打一進學堂就和姜琬不對付,這下見他嘲笑自己的“高作”,更是來氣。 姜琬俊眉微挑:“顧兄你也進學幾年了,怎好意思拿一首打油詩來糊弄人?” 連平仄用韻都紊亂不堪,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憑著原主的記憶,他回想起來了,這個班級的學生,都是功課不及格,因而被胡亂塞入一個班中,任由他們混日子的。 怪不得他們的水平這么次。 “韻字不明,音節拗口,文采粗俗,語義不通。”姜琬音聲瑯瑯,就詩論詩說:“所謂詩作,詞句應蘊含深意,不流于俗,或者通俗直白卻趣味橫生,而這首,通讀下來卻是不通,諸位同年竟然想也不想就對這種打油詩拍馬贊賞,要是傳出去教人聽見了,豈不以為如今州學里盡是些不讀書的世家子弟,任人貽笑?” 言畢,眾人一時鴉雀無聲。 姜琬覺得自己說的有點放飛,也太不懂謙虛了。 教臺上,宗東方不動聲色地盯著他,錯愕之余,眸中露出一絲欣慰之色。 近來州學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能靠科舉走上仕途的越來越少,究其原因,還不是被這些不學無術的世家子弟給帶壞了。 顧天全被他駁的一無是處,面皮漲成了豬肝色,擼起袖子來到姜琬面前:“你,你做不出詩來就眼紅,你強詞奪理,一派胡言……” 姜琬發現跟他說話簡直就是對牛彈琴,干脆不說話了,把頭扭向一旁。 “顧天全。”宗東方一反常態地拿出戒尺在教臺上敲了下:“回到座位上。” 顧天全雙目瞪的如同牛眼:“夫子,他作不出詩句來還要嘲笑我,您老該罰他,該打他戒尺……” 宗東方抖了抖胡須,把戒尺拿在手上拍了兩下,目光炯然:“姜琬,你來作一首,句中要帶‘白馬’二字。” 方才聽到姜琬論詩,他著著實實地吃了一驚。 教書這么多年,見過浪子回頭的,可回頭回的這么猛的,他還是第一次遇見。 姜琬暗暗叫苦,他一個現代人,因為上一世背誦的多,論一論還行,真讓他作詩,那就是趕鴨子上架了。 “夫子說的好,姜琬,來一首。”一眾想要看笑話的同門開始喝起倒彩。 “白馬紫玉鞍,連翩馳長安。功名志所求,不羨輕車官。”情急之下,他把幾首唐詩雜糅了下,略講究些韻律,誦了出來。 音落,宗東方臉上微不可見地顯現出一抹喜色,而他的同窗,一個兩個都怔住了,既沒有嘲笑也沒有喝彩之意,還處在十足的回味狀態。 “尚可,韻腳整齊,只是字眼還欠火候。”宗東方敲了敲教鞭:“今日就課業就上到這里,散了回家去吧,姜琬,你留一下。” 等人都走了,宗東方撫著長髯,看著姜琬道:“你曾祖姜國公文名滿天下,五歲能對御詩,十三歲即中了縣試的頭名,二十五歲一舉中了狀元,”他搖搖頭,忽然語氣急轉直下:“到了你祖父、叔伯這兩代……” 后面的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原主的記憶告訴姜琬,這老人家還當過姜新、姜徵的老師,看來,對二人是相當的失望啊。 正想著怎么回,又聽見老先生說:“如今你又在我門下受業,我見你聰明靈秀,應志在千里,承襲姜國公的衣缽啊。” “學生的確有意走仕途。”他坦承,占據這具身體時他已經衡量過了——除了通過科舉晉身仕途,其他路,農工商,好像都不適合他。 種田? 他手無縛雞之力。 經商? 頭腦他是有的,只不過,在古代,統治者重農抑商,就算你賺了大錢,還不是要拿出大頭來去捐個掛名的小官。 那真是太不劃算了。 想想還是算了,況且以姜家這種情況,恐怕寧可拿出全部家底給他捐個九品沾邊的小官,也不肯放他去經商吧。 宗東方少見地笑了,他看著太學中年歲最輕的生員:“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很好,很好。” “能跟在先生身旁學習,學生十分歡喜,倘若將來有機會以科舉的方式晉身朝廷,結交志同道合之友,輔佐圣明國君,使天下大治,那才是學生一心所愿。”姜琬說起自己的志向,不禁雙眉飛揚起來,雙目熠熠,有如振翅欲飛,直沖青云的大鵬。 宗先生臉上的表情依舊帶著微笑,突然,他伸手摸了下姜琬的頭頂,問: “姜琬,你才十二歲,想成為南朝最年少的狀元郎嗎?” 今年就是大比之年,如果他能過了縣試,三年后府試中舉,再三年會試拔得頭籌,十八歲即可晉身翰林。 科考雖然沒有訂下最低年限,但南朝開國五十余年迄今,尚未出現二十歲以下的狀元郎啊。 姜琬猛然被這樣一問,不禁有些怔。 他摸著頭頂,認真回答:“有機會的話,學生愿意一試。” 并非一定要成為最年少的狀元郎,哪怕中了進士也好,只要能走上仕途正途,他不怕成不了后來居上者。 截至到清末,中國科舉史上共出了504名狀元,這些人可能當初風光一時,不過后來大都泯然眾人矣。 說白了,科舉就是塊敲門磚,一旦拿到門票進了宦門,天高海闊,任憑你靠本事折騰。 姜琬不求第一,但通過科舉進入仕途的賽道就好。 宗東方意味深長地道:“讀書考試,身心清凈是第一緊要的,若小小年紀便沉迷聲色,縱有再高的天賦……” “學生知道。”姜琬知他指的是原主從前濫/交狐朋狗友的事兒,拱手作揖道:“學生日后再不和一些無謂的人來往了。”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姜琬當然要活的揚眉吐氣,他向來不習慣屈居人下。 宗東方滿意地點點頭:“今年是大比之年,再過幾個月,就是縣試了,縣試考過去,中舉之后一路上去,中進士,做到翰林,你的前程就不可估量了。” 一旦進入翰林,來日登閣拜相,就有望了。 宗東方對學生的期望可不是一般的高啊。 “學生一定盡力。” 姜琬辭了他出來,徑直返回家里。 第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