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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戴申身上:“你說來說去,不過是要求戴申一命。這是你自己的主意呢,還是有人在背后慫恿你?“ 鄭元義立即對天詛咒,“奴一生只聽殿下吩咐。如有二心,天打雷劈!“ 他的詛咒也只是聽聽罷了。吉貞不以為然地說:“你來求情,未知戴申可愿意歸附呢?他的性格,恐怕寧愿一死吧。“ 鄭元義垂眸,淡淡一笑道:“世人誰不畏死?不是死到臨頭,誰知自己也不能免俗?好死不如賴活,奴看,戴申不見得能下這個狠手。“ 吉貞順水推舟,卻也沒有把話說死,“他要能想得通,你就留他一命,押解他進京。其余的事,等進京交陛下和太后定奪。“ 鄭元義走后,吉貞在西川又滯留了幾日,后桃符來回話,稱道:“戴申兵敗,意欲自殺,被兵將阻攔,鄭元義將姓秦那個女人綁至陣前,迫戴申投降。戴申竟然真的降了!為了一個女人!“她嘖嘖稱奇,簡直要對戴申改觀了,既要夸他重情,又恨他瞎眼,當初對吉貞不屑一顧。 吉貞嘴角一翹,也不知是笑、是諷、還是感慨。任桃符在旁邊嘀嘀咕咕半晌,她扶桌起身,說道:“我們也回京吧。“ 桃符不由愀然,瞅著吉貞,不甘心地說:“殿下,我們真回京城嗎?河東戰事已停,駙馬興許這兩天就來接你回范陽了。“ “去收拾吧。”吉貞道,“今天就走。” 待到晌午,車馬齊備,因郭佶已經率人馬送太后回了京都,吉貞只領十數名當初帶來西川的婢女、侍衛、奴役,微服出了成都府。蜀道崎嶇,馬車顛簸,吉貞架不住疲憊,多在沉睡。 夢中突然車身一顛,吉貞猝然醒轉。 眼前燭火幽幽,她睜眼,過了一會,才辨認出車中擎燈的人。 他渾身血污,雙眼深陷,連頭發都虬結了。腥臭的血氣、鋒刃的寒意、還有他惡毒嫉恨眼神,讓吉貞生生打個寒噤,她倉皇轉過頭,張口欲嘔。夢中他縛了她的嘴,吐不出來,吉貞喉頭痙攣,干嘔著,憋出了淚花。 她也喊不出他的名字。 容秋堂一把揪住她的發髻,吉貞被迫抬起臉來。 桃符被三言兩語騙下車,其他人都在附近沉睡,容秋堂并不擔心被人察覺。冰冷的鋒刃抵在吉貞脖頸上,他沙啞的嗓子道:“你們把彌山怎么了?” 吉貞睡眠不足,一雙泛著紅絲的眼睛,毫不畏懼地盯著他。 “你們把他害死了。”容秋堂的刀尖刺入了她的皮膚,殷紅的血珠滾落。 吉貞被疼痛刺激得身軀微顫。容秋堂感覺到她的痛楚,他咬著牙,嘿嘿冷笑,但還不解氣,他心里恨!他自劍閣千里走單騎,幾個日夜不曾合眼,跑死了兩匹馬,抵達平涼城下,才知彌山已死。他瘋了,要殺入城去把彌山的尸首搶回來。 容秋堂單槍匹馬,沒能殺進城,沒找到彌山尸首,又不眠不休奔回西川。 “你跟我走,”容秋堂道,“跟我去平涼,他們不把彌山的尸身還給我,我就當著姜紹的面殺了你。”臉上那道淺淺的鞭痕猙獰扭曲,他一口唾沫吐在吉貞臉上,“賤人,你一條命,不足以抵過彌山。我還要拖著你進京,殺了你的兄弟,再把你爺娘的尸身挖出來!” 吉貞死死盯著他,待容秋堂罵到眼神錯亂,她驟然一腳踢在他胯間,翻身下車。容秋堂吃痛,飛起一腳,把吉貞從車上踹了下來。 山道兩側據是陡坡。吉貞摔在尖銳的山石上,容秋堂跳下車,又補一腳,將她踢下陡坡。尖銳的痛楚席卷全身,嘴上的布巾掉了,她竭力張嘴,叫不出來,手指摳進地里,克制著渾身的顫抖。 容秋堂追了過來,揪住發髻,狠狠給了她十幾個耳光,直到一手黏膩,沾滿了鮮血。然后揪著她的衣襟把她拖起來,拽到眼下。天黑看不清楚,鼻端有濃烈的血氣,他俊秀的臉上浮起泠泠的笑容,“疼嗎?忍著。等到了平涼,你就可以去死了。死人不會疼。” 吉貞齒縫里吐出幾個字,“你,欺君犯上,該死……” “誰是君?誰是上?”容秋堂厲聲大笑,“全是一群只會背后插刀的陰險鼠輩,我怕你們?呸!”揚手又給她一個耳光。 吉貞耳朵嗡的一聲,被容秋堂推搡著,也聽不清他在說什么。踉蹌走了幾步,腹部又一陣翻江倒海的墜痛,她痛到意識不清,身子一軟,便倒在地上。 “裝死?”容秋堂狠踹了幾腳,聽見吉貞呻|吟,他一把將她抓起來,“走!” 拖著吉貞,回到山道上,那些侍衛奴役已經發現吉貞不見,正慌得四處尋找,見容秋堂拖著人事不省的公主慢慢走過來,一面高呼“賊人”,又怕他怒而殺人,圍攏上來,卻不敢動手。 桃符擠過人群,撲到容秋堂腳下,跪地通通給他磕頭,“容將軍,”她痛哭失聲,“你放過我們殿下吧,她……” 容秋堂一腳把桃符踢開,翻身上馬,連吉貞也放在馬上。“駕!”他狠狠揮鞭而去,把桃符沒說完的話遠遠拋在身后。 直奔出十余里,血腥氣更濃,連馬身上都被血染紅,容秋堂察覺不對,把她拋下馬,自己也翻身下來,借著熹微的晨光掐著她下頜。她的臉白的嚇人,氣息若有若無。 容秋堂使勁在她人中上掐了一記。吉貞一抖,睫毛眨動著,睜開無神的雙眼。冷汗把她的鬢發打濕了。 “別急著死,”容秋堂啐她,“我們還沒到平涼。” 此去平涼,還有幾日行程,他還真怕吉貞途中死了。容秋堂放下手,張望著四周,想看這荒郊野嶺是否有個歇腳訪醫的地方。 這一抬頭,他僵住了。 溫泌騎馬停在道邊,身側十數名親兵。初春的晨霧中,他的眉眼色澤格外濃郁,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容秋堂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不住把手按在腰間刀柄上。 “你什么時候跟來的?”容秋堂問,喉頭干澀。 “你去平涼到西川,就有人跟著你了。”溫泌催馬緩緩上前,見容秋堂神色凄惶,渾身浴血,他臉色緩和了些,“人死不能復生,你一個主帥,扔下五千士兵不管,鬧了這么多天,也該夠了,回范陽吧。” 容秋堂通紅的眼睛瞪著他,“我要替彌山報仇。” “彌山有妻有子,輪不到你替他報仇。”溫泌搖頭,“彌山妻子生了,是個兒子,你還不知道吧?聽說長得像他,你可以去看看。” 容秋堂淚灑衣襟,忽然抹一把眼睛,點了點頭。見溫泌往吉貞身上看,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丟開她的衣襟,大步走到一邊,親兵們圍上去安慰他,留溫泌夫妻說話。 吉貞伏在地上,手肘撐地,吃力地抬起頭。 溫泌居高臨下,俯瞰著她。 他把掛在馬鞍上的陌刀舉起來,刀鞘上的錯金紋在晨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