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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前還是三個活生生有溫度的人,如今有兩具已經燒得認不出原型,而他弟弟,正昏睡在一旁,扎著營養液一動不動,沒有絲毫生氣。抬頭透過朦朧的視野,他妄圖找到他引以為豪的家,但此時已然一片漆黑,早不復原樣。他后來聽見消防員在對警、察說,房子里頭有些異樣,電線像是人為破壞的。就是因為這么一句話,他記了下來,清清楚楚,不差一字地牢牢記住。他由是認定絕對有人來尋仇縱火,殺害了他的父母,害了他的弟弟。但是,電線是他爸爸剪斷的,他mama是他爸爸殺死的,他弟弟是因為被他爸爸害得精神失常的。他還有什么話能說呢,沒了,全都沒了。在余風眼里,世界已然晦暗無光。醫生見余風這樣,有些擔心,試著喚醒余風。但余風顯然已經陷入了絕望的情緒中。醫生紅著眼睛看了他一眼,輕聲開門出去,他知道,只有那個人能叫醒裝睡的余風。“小魚,你…”醫生有些不好意思,他忘記了自己也是滿臉淚痕。邗小魚試著假裝什么都一如平常,他問醫生:“他在哪?我去找他吧。”醫生心里松了口氣,邗小魚是聰明的,他很慶幸余風的選擇是這么一個人,“他在我辦公室,嗯,你不要被他嚇到,他現在有些情緒失控。”“放心,你先陪會兒小秦吧,他想去小花園里走走,可能是那個新建的小風車,畢竟是個小孩子嘛,都喜歡那些東西的。”邗小魚試圖開開玩笑,緩解下氣氛。醫生的悲傷已經感染到他了,但他不能被同化,他沒有立場。推開辦公室的門,余風還是先前的模樣,只是不再嘶吼,可能是累了,更可能是悲到深處已無淚。邗小魚一直活得順風順水,他從給見過身邊人有過如此悲傷絕望的模樣,他現在看過去,余風仿佛沒了實體,只是空洞,沒有了為人的溫度。這樣的余風,他不是害怕,他是極致的心疼,是怎樣的真相會將這么一個堅強至斯的人打倒了。這不是那個無所不能、自信風度的大明星余風,這更像是那年被爸媽從酒吧找到的喝得爛醉的哥哥,一樣的沒有勇氣活下去。“余風,你看看我,我是小魚,邗小魚。”他試圖輕聲喚他。但余風沒有絲毫反應,一如雕像,沒有生命力。邗小魚伸手抱住他,他不敢用力,他怕余風已經認不出他是誰,他只能虛虛地攏住他,給那具打著輕顫的身體一絲來自人間的溫度。哪怕他已經不愿再感知到,但他不會放他自暴自棄,他已經是屬于邗小魚的,他就沒理由這么作踐自己。后來的幾個小時里,邗小魚一直和他說話,什么都說,從南扯到北,從工作室扯到臨海之地,卻嚴嚴實實地避過了所有有關余秦和當年火災的所有話題。他不會提及,他要等余風愿意開口為止。作者有話要說:晚安~第66章只能接受“余風,你給我醒醒,”邗小魚抑著哭聲,道,“事情已經發生,就過去了,你除了接受,你沒有辦法的。”余風自己何嘗不知道,老人都告誡男兒有淚不輕彈,今天他卻流盡了,嗓子疼到感覺再也說不了話,但心里的痛苦卻漫到溢出。這種絕望,如同被扼住了喉嚨,窒息的感覺像影子與他共生,他沒法掙脫出去。他想伸手抱住邗小魚,他試著動動手臂,卻連手指也不曾動彈。幸好邗小魚的體溫因著緊貼的身軀,暖暖傳來。飄渺無垠的死海里,還有一根浮木。邗小魚不愿主動提及過去的事,但他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當年哥哥是被邗爸爸的一個巴掌扇醒的,他不會去如法炮制,因為從頭到尾,余風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他不清楚當年他們家那場火災的所謂真相是什么,想必是十分殘酷的,不然不至于此,余風是他見過的人中最為堅強的一個,之前面對漆風的陷害那么淡然,現在成了這樣,事情真相顯然遠遠超過了他能承受的范圍。邗小魚似乎猜到了一些,在心里嘆了口氣。到了天黑,余風還是那幅要死不活的樣子,邗小魚沒有辦法,只能讓醫生幫忙把他饞出去,他去把車開過來。一路上無話,邗小魚很擔心他,時不時抬頭從后視鏡看看他情況。余風應該是睡過去了,蜷起腿躺在后排座位,邗小魚發動車子前給他搭了件大衣,已經滑落下去。邗小魚尋了處空閑靠路邊停下來,把衣服重新給他蓋好,才繼續往家飛馳而去,與來時的小心謹慎判若兩人。第二日余風還是不吃不喝,邗小魚所有法子都使盡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該給醫生打個電話。突然想起了一個人,“對了,秦禹哥,他應該知道這些事,余風最近一直和他聯系,還是先跟秦禹哥說下吧。”那天出來的時候,醫生的狀態也不是很好,眼睛通紅,最近還是別麻煩他了比較好。撥通秦禹電話,邗小魚盡自己所知道的,把余風的情況詳細給他說了一遍。果然,秦禹聽后叮囑他不要出門,他下班后直接來一趟,看看情況再說。抬頭看鐘,已經一點了,邗小魚輕聲走進房間,眼睛瞟向床頭小柜。白瓷小碗依舊擺在原處,又一頓沒吃。邗小魚心疼地看著床上鼓起,余風從來沒有把頭蒙住睡過覺,更何況這般裹得死緊。等秦禹來的空閑,邗小魚接了白雪打來的電話,把余風接下來的行程一一記在隨身小本子上,所幸這兩天都沒有工作,邗小魚松了口氣,不然他真不知道該怎么給白雪解釋他現在的情況。他不打算把這事跟白雪說,除了多一個人擔心外,別無作用。余風這樣,除了他自己真正抬起腦袋直視這一切外,誰也沒法幫他。邗小魚只希望,秦禹哥能跟余風說些什么,讓他不再這么沉溺下去。“他在哪?”秦禹不待他說話,直接問道。邗小魚把他領到房間里,窗外已然漆黑,邗小魚把房燈打開,暖黃燈光暈開,床頭小柜上粥碗依舊,晚飯也沒吃。秦禹扭頭對他說,“小魚,你先去哥哥家,我跟小鰻說了,他在等你吃飯。”邗小魚驚訝,隨后了然,乖順答應,“好,我今晚直接在那睡了,如果有事哥就給我打電話吧。”“嗯,去吧。”秦禹想了想,還是交代了一句,“這事先別跟你哥說啊,我跟他說我晚上加班。”“知道,哥放心。”邗小魚應了一句,關門出去了。聽到玄關門響,秦禹才起身來到床前,一把掀了被子,突然而來的光線刺得余風難受,想伸手去擋。還沒來得及動作,秦禹一把扣住余風的手臂,語氣冰冷道:“給我起來,我有話跟你講。”余風試了幾次,才睜開眼睛,看到是秦禹,坐了起來,“秦禹哥,你怎么來了?”聲音很是嘶啞難聽,秦禹不禁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