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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發火了。邗小魚禁不住嘆了口氣,停好車后,先去陪陪小秦吧,那倆人估計要說上一段時間,而這些事情,還不是他知道的時候,余風日后自然會和他說的。余風一把推開門,動作間有掩蓋不了的焦急和粗暴,他皺著眉問醫生,“怎么回事?你在電話里說的是真的?”“真的,”醫生指了指辦公桌旁邊的小沙發,“你先坐下,這事情得花一段時間說清楚,你先坐下吧。”“快說,我沒這個耐心。”余風皺著眉,一臉不耐。醫生嘆了口氣,把手邊那幾張紙遞給他,余風接過來,翻了翻,都是余秦畫的畫,他之前一張不落地都看過了,現在也還是同樣的內容啊,醫生什么意思?余風不解地抬頭看他。“你把這幾張畫逆時針轉個90度,再排在一起,就畫中的那些人,”醫生指揮著他按要求在辦公桌上排好,“對,就是這樣擺著,然后你人退遠些,應該就能看到了。”余風按醫生說的往后走了幾步,果不其然,畫中的人突然聯系了起來,動作和動作是連貫的!等下,這些意思是…余風猛地看向醫生,醫生點點頭,給他確定的答案,“沒錯,雖然是我的猜想,但應該八九不離十了,小秦其實一直在畫中告訴我們當年的真相。”余風眼前突然一陣黑,什么?!如果是畫里那樣,那么這些年來,他到底猜錯了多少?他…他一直以為當年是別人向他家尋仇,所以縱火燒了他家,只是找不到證據用來指控當年那群放高利貸的人,所以他這么些年從沒放過對當年那群討債人的監控,他一直覺得,未來的某一天,他一定會找到證據,把那群人全部一個不落地送進監獄里,一個都不能少。但是,畫里卻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幅景象,如果小秦是認真的,那么…他余風,做錯了很多事。醫生的聲音依舊平緩,透著一股疲憊,開始給他講他的所有猜想,關于當年那場火災。“那年你爸因為自己的問題,到處問地下組織借高利貸,應該欠了一筆不小的巨款,而那些人都是毒蛇,你去找他們借錢的時候,他們口腹蜜劍,勸誘你爸借了很多錢。后來那些借的錢也沒能回緩你家的困境,于是那群放高利貸的天天來你家鬧事,你媽因此臥病在床,而你爸。”醫生頓了下來,這話他本不應該用來說一個長輩,但他還是得說出口。“你爸因為壓力過大,精神失常了。但到底還是有些理智,等到終于有一天,你出門去上學,你弟出門去同學家學習。然后你爸覺得那個機會到了,他想拉著你媽一起自殺。他從口袋里掏出早就偷偷買好的□□,放進你媽的湯藥里,剛準備拿去給你媽喝下,結果一扭頭,發現小秦正看著他,臉上滿是驚恐,他雖然當時年紀還小,但也知道那是mama的藥碗,而他爸爸卻在mama的藥汁里放了其他東西,他于是猜到了爸爸想害死mama。你爸見到小秦上樓去喊你媽了,頓時放棄了原本的毒殺計劃,從柜子里翻出很多用剩下的家用酒精,本來是火鍋和取暖之用,最后竟成了你爸用來毀掉這個家的工具。你爸把酒精灑得到處都是,然后又拿了剪刀把□□在外頭的電器的電線全剪斷,好方便引起爆炸,做完這些,你爸就到廚房去把煤氣灶打空燃的狀態,等候那場火災的到來。小秦這時候瘋狂地跑上樓,去把mama從床上搖醒,語無倫次間,你媽應該是知道了你爸想做的事,頓時急了,帶著小秦下樓想跑出門去求救,結果。”“結果,你爸拿著把菜刀守在門那,一臉詭異笑容地看著他們母子倆,你媽當機立斷,抱著小秦往樓上跑,你爸就拿著刀,在后面瘋狂砍著,邊追著你媽。你媽驚慌失措下看到了那扇開著的窗戶,沒作多想,用厚襖子裹上小秦的整個身體,然后使力氣把小秦從窗口丟了出去。小秦恐懼中回頭,看到他爸已經揮著菜刀沖到mama身邊。”接下來的猜想,醫生說得艱澀,他從未想過竟然是這樣的結果。“一刀,你爸一刀砍中了你媽的胸口,一時間血流如注。在小秦眼里,是你爸邊瘋狂砍著你媽身體的笑容,和你媽大聲喊著‘孩子,你一定要活下去!’,除了這些,再無其他。”所以小秦被人救了后,徹底封閉自我。那樣的場景,要他幼小的心靈如何承擔。他還只是個孩子啊,他還只是個孩子罷了。“你爸,何其忍心。”醫生有些呼吸不上來,到底還是從牙縫里溢出了這個問題。余風無法回答他,余風如何回答得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也從來沒想過是這樣的真相。多么殘酷,上天,你玩笑開得未免太大。余風再也支撐不住,頹然倒在沙發上,像一具被抽離了靈魂的空殼,風灌進去的回響聲,都是哀泣著的,那是對死人的祭奠和怨恨。他的爸爸,記憶中那個男人是那么的偉岸高大,永遠是慈祥的面容,不想別的父親一樣對他和他弟弟打罵,在他們犯錯后,只會象征性地板著臉教訓幾句,如果他和他弟弟害怕哭了,他還會出去買冰欺凌給他們吃。他余風記憶里,余父一直是世上最好的父親,沒有人比他的父親更好了,哪怕全世界,都不可能找到的。可偏偏,偏偏就是這么一個男人,這么一個他記憶里完美的人,造成了他家如此可怕的悲劇。余風和余秦一夜之間成了孤兒,甚至余秦再醒來時已然失常,不和任何人溝通,不說一句話,連情緒都不愿透露絲毫。其實當年的余秦,應該沒有現在這般鎖閉心房,但警、察的逼問他沒法回答絲毫,要他弟弟親口說出那么殘忍的事實真相嗎?有冰涼順著余風眼角滑落,于是一發不可收拾,清流不斷。原來如此嗎,余風疲憊地合上眼睛,醫生那個問題他是聽見了的,但他沒法回答,連他自己也想親口問問他爸,你何其忍心,才能這樣做?那是他妻子和兒子啊,怎么能夠,不就是錢嗎,這東西到底算什么,讓你連親人的生死都可以輕易地踐踏,三個活生生的生命,兩個就這么歸于塵土,另一個卻每天都要痛苦地折磨自己,他弟弟…余風用手背擋住眼睛,喉嚨里溢出一絲悲吼。他弟弟這么些年到底是如何過來的,怎么可能會放得過自己,所以不愿意在敞開心懷對待這個世界。是啊,換做是他,經歷了那些,他是不可能再能接受這些的,連自己最親近最信賴的人都能異化成魔鬼,更何況別人呢?誰知道還有多少心思壞的人在想著殺死他。連他親爸爸都要殺了他,他已經殺了mama,就在他眼前,mama如果再晚一些把小秦從窗口扔下去,現在他可能連小秦也失去了。眼前突然浮現當時他放學回家的場景,警戒線拉得很長,從胡同口開始就禁止人接近,有警員確認了他的身份后,把他帶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