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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會像擁抱一個不幸的人那樣擁抱我,我最不希望他這么看我。前方塞林格停了下來,轉身看我。到地鐵站了。自動扶梯非常長,塞林格在我前方,失聰讓我反應也沒那么靈敏了,踏上自動扶梯時稍微留多了點神,與他的距離就這樣拉開了。從背后看,還是很容易被他的背影吸引,那是男生們都很愿意擁有的一八六的身高和與之匹配的寬闊肩膀,我曾經也向往過,因為會讓女生很有安全感。可是知道他脊椎差點打鋼釘后,再看這個背影,不但不向往,反而會想他的肩膀要是能單薄點兒就好了。低頭看了看腳下,我們之間現在隔著六步的距離。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多半也是在出神吧,我便悄悄往下走了。五步。四步。三步。兩步。可以了。已經能嗅到一點風吹來的大衛杜夫的味道了。他黑色大衣的肩上落著零星的雪,在地鐵站的暖氣中,慢慢地一片片融進了他的肩膀,留下斑駁的洇開的黑。雖然沒有擁抱,但也已經很值了,世界上又有多少人能像我此刻一樣,有著這樣漫長的時間去看偶像肩膀上融化的雪呢。***我們要乘坐的方向是相反的,我這邊的列車再有兩分鐘就要進站了,反方向的列車也還有兩分半。地鐵站明亮空蕩,現在是始發班,車上基本不會有幾個人,這里離塞林格的公寓只有兩站,他坐也很安全,但我怕他太久沒坐地鐵掌握不好方向,就用手機提醒他。——林賽哥,你記得在文天站下車。他沒有拿衣兜里震動的手機,而是直接握著我的手機拿過去看了,說知道了。白色列車駛來時總錯覺又聽見了熟悉的風的呼嘯聲,車門打開,我回頭說了聲那我走了林賽哥,走進車廂車門還開著,塞林格就站在門外,雙手插在大衣的兜里,沉默的目光詭異地牽制著我,讓我無法走去別的地方,只能停在車廂中央他視線所及的位置。反方向的列車也進站了,他還站在門外沒有離開。我指了指他身后,仿佛他和我一樣聽不見列車進站的聲音似的,塞林格就在這時忽然走了進來——他大步跨進來,像一個小時前他大步登臺般,無視了我還舉著的手,用力地擁抱了我。大衛杜夫的味道像硝煙一樣沖過來,刺激著我的嗅覺。我像一塊僵冷的烙鐵,燃燒的冰塊,呼吸紊亂思緒炸裂般亂想著,如果學姐還在我身邊,我們會如何交流塞林格的擁抱?到底它是像在舞臺上擁抱女粉絲一樣溫柔,還是像在地鐵站擁抱男粉絲一樣粗暴?并沒有一絲一毫同情我的意味,這個趕在車門關閉前最后一刻沖過來,又趕在車門關閉前最后一刻放手的擁抱,比我想象中還要簡單粗暴,不管不顧,毫無同理心。***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機調成振動,調完才想起我已經不需要工作了,恰逢年底LOTUS各種活動最忙的時候,我卻要放假休息了。脫外套時才發現襯衫領口上有道隱約的紅印,應該是塞林格大衣衣領上那個女粉絲的唇印印過來的。手機冷不丁震了一下,我回神點開,是塞林格發來的微信,上面是個APP的下載地址。接著他又發了第二條:——可以用這個軟件練習說話,學著感受聲帶的震動。他沒讓我學手語,卻讓我繼續說話,而這個平靜的語氣,和作家塞林格深沉的頭像,又讓我心里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按了下去。我回道:謝謝,林賽哥,我在下載APP了!洗了個熱水澡出來,微信上沒有別的消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放棄了還是安心了。睡到半夜醒來,四周安靜得嚇人,本能地就想要弄出點聲音,然而很大力地翻了個身后依然一片死寂的房間,才讓我記起來今天發生了什么。耳朵里好像堵了東西,卻挖不掉又摳不出,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習慣,這個連自己的嘆息都聽不到的新世界。第52章上一年里的最后幾天,也是LOTUS最忙碌的幾天,這幾日我都一個人待在家里,偶爾去樓下便利店,去街對面的超市買東西,也害怕有人和我說話。有一次從超市回來,看見老板從車上搬下食材,起身扶了扶腰,那是我第一次沒敢上前去幫他,匆匆進了樓道。在家里實在待不住的時候,就對著那個語音APP練習說話,現階段主要是掌握說話的音量,這個APP好像就是為聾啞人士開發的,有一個音量反饋,但當APP上反饋的文字偶爾和我說的不一樣時,就會下意識修正自己的發音,擔心是自己說得不夠字正腔圓。聽和說這兩種能力是綁在一起的,失去了聽的能力,接著要失去的便是說的能力了。每天我都在房子里自言自語,洗臉時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說得久了,又都聽不到,都不知道我究竟是說出來了,還是其實只是說在心里了。頭幾天很不想出門面對外面的世界,從前我也愛宅在家里,有假期也情愿在窩在家里寫寫歌,彈彈琴,可是現在每在家里待一天,就擔心離那個我害怕的自己近一步,想通以后我還是決定下樓去見老板,只是在那之前先發了條長信息給他,和他說了我耳朵的事,請他做好心理準備。他可能在忙,沒有立刻回復,等我在沙發上一覺醒過來,才發現微信上十一條來自老板的回信,他問了我很多,因為無法發語音,就發了大段大段的中文。隔著手機屏幕,好像都能看見老板那張連關心起人來表情都特別夸張的臉。那天晚上我整裝出發去了老板的料理店,平常去他那兒輕車熟路跟玩兒似的,這次卻搞得怪鄭重的,出門前連條圍巾都繞了老半天。我不想殘疾人這個標簽在自己身上扎根,好像頭發邊邊角角的不對勁都想壓下去。來到樓下,掀開門簾時還是有些忐忑,然而老板見到我的樣子和從前并沒有什么不同,在料理臺后笑著向我打了聲招呼,我仿佛還能聽見他的原音重現:“喲,來了啊~”料理店里氤氳的熱氣,空氣中彌漫的美食味,讓我好像又活了過來。老板給我上了我以前常吃的豚骨面,還附送了一份牛rou,我比出大拇指,說好吃,他像是有點吃驚我還能若無其事地說話,片刻后又仿佛了然。還有讓他更吃驚的,我跟他說我想學唇語。老板趴在吧臺,比出大拇指,很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對我說,好,我支持你,又指著盤子說,今天算我請你的。我說:“那我不客氣了。”在他的注視下我低頭大快朵頤,眼角不爭氣地發熱時,老板忽然拍了一把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