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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上滑落了下去。 “縣主!” “阿晚!” …… 薛亭晚暈倒在紫宸殿中,裴勍又不在京中,余mama當機立斷,去惠景侯府請了宛氏和宛老太太前來。 內帳中,美人兒闔著雙目躺在紅漆櫸木描金拔步床上,遠山眉緊鎖,蒼白的櫻唇上被咬出深深血痕。 如凝脂一般的纖細手腕上搭著一方絲帕,太醫細細診珍了脈,方道,“恭喜,恭喜!侯夫人,老太太,夫人有喜了!” “只是夫人心緒紊亂,似是受到了什么驚嚇。孕婦不宜擔驚受怕,切勿喜悲波動過大,老朽這就開幾幅調理的安胎藥,讓夫人服下。” 宛氏和宛老太太聽聞薛亭晚有孕,皆是喜出望外,忙招呼余mama給太醫封了賞錢,將太醫送了內室。 …… 混沌黑暗之中,有一點光芒乍現,那光點越來越大,映照出一個挺拔修長的身影。 他一襲月白錦袍,眉目英挺,清俊逼人,恍如庭中寶樹芝蘭,足步星辰踏云煙——依舊是那個仙姿出眾,遺世獨立的白衣上卿。 她張口喚他,他卻充耳未聞,背對著她漸行漸遠。直到地動山搖,巨大的山石從天而降,滾落一地,將她和他生生阻隔在兩邊。 眼前的光芒越來越亮,她驚惶地向前跑,向前追,卻被一股無名之力拉的更遠,更遠...... “淳郎!”薛亭晚猛地睜開眼,冷汗早已經濡濕了身上的褻衣,她滿面潮紅,眼角還掛著幾滴冷淚。 屋子滿是的濃郁藥香,她強撐著直起身子,入畫聞聲匆忙入內,紅著眼圈兒將她扶起,靠在繡著杏林春燕的引枕上。 宛氏坐于床邊,將自家女兒攬入懷中,“母親在這,阿晚,不怕了,方才太醫來把過脈了,你懷了身孕了。” 薛亭晚在人前勉強著一身主母威儀,此時看到宛氏和宛老太太,心中的防線頓時崩潰了,一把撲到宛氏懷中,涕淚俱下道,“母親,裴勍……裴勍他出事了。” 她釵環不整,發絲濡濕,從來沒有如此驚慌失措過。 她怕極了,她控制不住地去猜,去想,去擔心。 相別五日,這一程歧路關山,群狼環伺,暗藏殺機,他該是何等的生死一線,朝不保夕? 她害怕他真的一去不返,害怕和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都不算了數。她害怕此生還未白首,就已經半途緣盡....... 她心中缺了巨大的一塊,全部是關于他,也只能由他來彌補。 他說過的話還在耳畔回響—— 他說,“保得阿晚周全,我才安心。” 他說,“這場仗勝負并不明朗,贏則誅盡反賊,輸則江山易主。阿晚,你怕不怕?” 他說,“此生能娶阿晚為妻,我裴勍用光了一輩子的運氣。” 他說,“生于斯,長于斯,自當為其奔走,肝腦涂地。” 重生一世,她本心如敝履,卻于三千繁華中意外闖入了他的懷抱。 當日國子監女學一見誤終身,端午宴上他親自抱她回府療傷,翠樾亭中他對她赤誠表明心意,重陽之日他邀她攜手泛舟夢隱湖上......往昔種種,歷歷在目,略一回憶,便如舌尖舔蜜。 這一世,她何其有幸,才會遇見了他? 她的夫君有經天緯地之才,有翻云覆雨之手,如天神在側,始終護著她,愛著他,珍著她,重著她......讓她如何接受,如何去信,他在涼州生死未卜的現實!? 他們說好要兒女成雙,白頭到老,如今她剛剛懷上了孩子,他卻遠在千里之外,死生難料。 薛亭晚雙目通紅,削薄的脊背不住顫抖,“淳郎絕不會有事的,絕不會!” 宛氏安撫地輕拍著她的脊背,也忍不住落下凄淚來,“裴勍福大命大,定不會出事的!阿晚,你有孕在身,正是胎氣不穩的時候,你要安心養胎,莫要太過悲慟了!” 宛老太太看著母女二人抱在一團,掖了掖眼角的淚,開口道,“阿晚,女子本弱,為母則剛,你懷著孩子,要先養好身子。眼下你夫君不在京中,闔府上下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要你這個女主人做主!戰場上九死一生乃是兵家常事,你夫君是個心思縝密,胸有丘壑的,到底是生是死尚沒有定數,我們只等著靜候佳音!” 宛氏也道,“裴勍此去涼州,以在紫宸殿中主事為幌子,給反軍唱了一出空城計。他瞞著所有人,甚至也瞞了你,怕的便是軍心大亂!阿晚,你不能亂!此時暗處有多少只眼睛都盯著裴國公府、盯著你這里!你若亂了,反軍就都知道裴勍遭遇不測,涼州朝夕不保!” 薛亭晚聞言,頓感身負萬鈞之重,她止住了眼淚,勉強一笑,“祖母,母親,我聽你們的,我會好好安胎,在府中等著淳郎平安回來。” 她的滿懷思緒漸漸平和沉定下來,朗聲道,“余mama,燕mama,將我有身孕的消息封鎖嚴實,倘若有人傳出去只言片語,悉數格殺勿論!” 她懷了身孕,倘若裴勍人在京中,不可能不回府看望她。一旦有人走露了風聲,裴勍和那些拋頭顱灑熱血的三軍將士的一切的努力都前功盡棄了。 只有將她有孕的消息壓下去,裴勍在紫宸殿中數日不歸的事,才不會令人起疑。 日夜如駛,轉眼又是三日過去,薛亭晚活了十六年,還是頭一回體會到度日如年的滋味。 這三天里,涼州沒有一封軍報傳來。裴勍是死是活,無人知曉。 每一天,薛亭晚都提心吊膽,食不下咽,每一夜,她都難以入睡,遲遲不敢闔上雙眼,她生怕一睜眼就會聽到涼州傳來的噩耗,生怕這輩子再也無法再親眼見他一面。 裴國公府中一片霧慘云愁,薛亭晚痛苦煎熬,肝腸寸斷,為了不讓有心人察覺出異樣,每日只能強顏歡笑,如舊出門施粥。只有到了無人處,才能放聲哭一場。 ☆、第119他章他回來了 “秉王爺, 三日之前,涼州司馬節節敗退。潰不成軍,大王子律琰的虎衛被打的七零八落,所剩無幾,大王子也在戰亂中喪命。關鍵時刻,涼州司馬命人將山石推下,將兵部侍郎壓在巨石之下!\" \"不料......不料昨夜,他們竟是拿著銅火銃將山石炸開,猝不及防殺了個回馬槍, 兵部侍郎勢如破竹,如有神助, 奪走了涼州不說,還生擒了涼州司馬, ......王爺, 咱們的涼州丟了!” 那徐顥和兵部侍郎敗仗連連, 怎么一夜之間就反敗為勝,將涼州司馬生擒? 那屬下又驚恐道, “咱們安插在其中的jian細也許久沒有傳來軍報了!大抵是已經被他們發現除去了!” 懷敬拂袖大怒, 怎么都猜不透其中的關竅,“他們能一反頹勢,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