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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盞,熱茶悉數潑在了桌上的信紙上。 熱茶灑了懷敬一手,那丫鬟忙伏地哭求,“王爺息怒!王爺饒命!婢子乃是無心之失,并非有意為之!” 懷敬一臉怒容,正欲開口呵斥,目光一撇,竟是看到桌上的信紙有些異樣之處。 懷敬忙拿起那濕漉漉的信紙,只見茶水濡濕之處,有字跡緩緩顯現出來——每一字每一句,正是這兩日他和部下商議的軍機要事! 懷敬大驚失色,繼而便是暴怒襲上心頭,他將茶盞往地上狠狠一砸,碎瓷片濺了一地,“勿要大肆聲張!不動聲色地將那賤人押來!本王要親自審問!” ...... “懷敬狗賊,你不得好死!” 周側妃一路被押進帳中,踉蹌著俯跪于地,沖懷敬狠狠地啐了一口,“我呸!你個狗賊喪盡天良,忤逆倫常,豬狗不如,枉為人身!” “區區逆臣賊子,竟也想侵吞河山,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 懷敬被這一聲聲唾罵激的雙目猩紅,上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之大,幾欲將她的下頜生生扭下來,“賤人!你背后的主子是誰?這樣的密信你傳了幾封?!那京南總督之死和本王安插在龍禁尉中的暗樁,是否也是你泄密的手筆!?” 周側妃,或是十七,冷笑一聲,咬著牙怒視著他,“你且放心吧,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一件都不會告訴你!” 懷敬面目猙獰,伸手便在她面上甩了兩巴掌,“賤婦!竟猖狂如斯!” 十七凄厲的笑聲越發大了,“有件事你怕還不知道——三天前,柳側妃腹中的孩子沒了,你以為是薛樓月的手筆嗎?哈哈哈,我就是要看著叫你們勇毅王府斷子絕孫!你這些日子在我房中,那損人脾肺的沉香也吸進去了不少,王爺,你的陽壽恐怕已經折損十年了!” “我委身仇人,日夜作嘔,恨不得將你處之而后快!你這萬惡狗賊,將來就算死了,也要下十八層地獄!受盡蒸煮油炸碎尸萬段之酷刑!” 懷敬聽著耳邊凄厲的痛罵,氣的怒不可遏,只覺得徹骨森寒,頭皮發麻,他拔了一旁架子上的寶劍,三兩步上前,狠狠地刺入周側妃的胸口。 “你不得好死......” 周側妃雙目泣血,口中的罵聲漸漸弱了下去,懷敬胸口起伏不定,見她身子歪了下去,才猛地將長劍拔出,溫熱的鮮血頓時開閘而出,噴射了一地。 懷敬將手中長劍一扔,抹了把臉上的鮮血,“來人,把這這jian細的尸首拖下去!任其暴尸荒野,被禿鷲爭食!” ...... “什么?周側妃死了?可是她jian細的身份被王爺發現了!?” 薛樓月聽送膳的婆子說了帳中的情形,面上大喜,眸中滿是詭異陰毒的光。 她被關押數月,不見天日,身旁無一人服侍,整個人蓬頭垢面,就連裙衫也臟污無比。 草原之行之后,懷敬便命人關押著她,懷敬偏寵周側妃,將內宅大權也交給她,薛樓月受盡折磨欺辱,如今周側妃已死,眼下便是她最后翻身的機會。 薛樓月早已經思慮周全——倘若懷敬這一仗勝了,自己作為獻慶帝之女難逃一死,倘若他這一仗敗了,更會把對獻慶帝的怒火全撒在自己身上,百般折磨。 懷敬一向心狠手辣,薛樓月光是想想自己的將來,就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眼下,只有重新取得懷敬的信任,才能求得一條活路。 只是懷敬此人素來重利輕義,若是自己拿不出對他有價值的東西,他定不會對自己網開一面。 她拿不到朝中權貴之家的機密,卻能拿到惠景侯府和薛亭晚的近況,若能從中發現一星半點的機要之事,也好作為依仗,和懷敬討價還價一番! 薛樓月暗咬銀牙,攥緊了雙拳——日后是生是死,就在這一搏了。 以往周側妃將她看管的嚴厲,丫鬟婆子無故不能入內探望她。如今周側妃已死,那些丫鬟婆子也紛紛轉變了態度,就連今天的給她送來的午膳都比平日豐盛了不少。 薛樓月心不在焉地用了午膳,等婆子進來收走食盒的時候故作腹痛,不費吹虧之力便將往昔服侍自己的貼身丫鬟召入帳中。 她拉著丫鬟的手,一雙眸子閃著爍爍寒光,低聲囑咐道,“即刻動身,去惠景侯府找一名叫倚翠的丫鬟!命她將惠景侯府和永嘉縣主的近況悉數道來!” 這倚翠是惠景侯府里伺候她舊人,當日田mama死后,薛樓月被一紙圣旨嫁到勇毅王府,昔日在浮翠塢中伺候她的心腹被宛老太太和宛氏發賣殆盡,只剩下這么一個小丫鬟,被發配到惠景侯府的柴房做粗使丫頭。 一朝從一等丫鬟跌落凡塵,變成了任人差使的粗使丫鬟,想必倚翠心里頭是揣著恨的。既有怨恨,又有舊主恩情,再使上些銀兩,哪怕是蚌殼,也能叫她開口說個干凈! ....... 涼州軍營。 駿馬揚塵嘶鳴,風馳電掣而來,一行身穿甲胄的親兵翻身下馬,為首的冷面郎君一撩鶴羽大氅,大踏步朝軍營主帳行去, 他薄唇微抿,眉頭深鎖,周身氣場陰寒,仿佛寫滿了生人勿近。 侍衛見來人是裴勍,不敢多加阻攔,忙跑去主帳相報,“裴國公到!” 徐顥和兵部侍郎早已接到裴勍帶兵前往涼州的密信,不料裴勍竟是日夜兼程,來的這樣的迅速。 主帳中,諸位兵將沖裴勍行禮,裴勍擺手屏退左右,并不多言,徑直下令,“將李達壽、周福彭、陳凌霨、凌鳴岐、王昭常等人押到校場去。” 這五人皆是在兵部任職數十年的老臣,在涼州一戰中身兼機要之職,裴勍一下子要處置這么多的人,也不說個理由,徐顥和兵部侍郎皆是一愣,“敢問裴國公,不知這些人犯了何錯?” “錯在人在漢營心在曹,” 裴勍一撩大氅,落座在上首主位,“速速將這五人押到校場,就地誅殺。” 徐顥神色一凜,和兵部侍郎對視一眼,當即派了副將去抓捕五人。 徐顥頓了頓,忍不住問,“裴大人不遠千里親自帶兵前來涼州,可是拿到了什么機密的證據?” 裴勍端起茶碗,眸光微沉,“不錯,數日之前,我拿到一份軍中jian細的名單,前段時日涼州敗仗連連,便是因為這些懷敬的走狗,暗中潛伏在軍中,泄露了軍機要密。” 兵部侍郎略一深思,立刻明白了其中始末,勃然大怒地拍桌道,“懷敬個殺千刀的的腌臜貨!” 徐顥也震怒不已,沖帳外道,“叫這五人死的痛快干凈些!喊軍中將士都去捧個場子!” 裴勍拿著蓋子撇了撇茶盞中的浮沫,塞北物資匱乏,這茶葉入口頗澀,裴勍卻面不改色,飲盡了一盞溫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