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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叫了丫鬟婆子入內(nèi)伺候。 內(nèi)帳中一室濃香,丫鬟婆子皆是低眉斂目,不用問,便知道昨夜二位主子是如何恩愛非常。 昨夜,侍書和入畫二位大丫鬟在屋外守夜,聽了一晚上的墻角,此時皆是耳尖泛紅,不敢抬頭看自家小姐和姑爺一眼。 余mama對昨夜正房里的荒唐情形早有耳聞,此時入了內(nèi)室,見薛亭晚眼下一片青色,心中對裴勍頓生不滿,可念起二人畢竟是新婚小夫妻,在閨閣之事上失了分寸也是情理之中,這才勉強壓下了數(shù)落新姑爺?shù)哪铑^。 裴勍沒有通房丫頭,平日里梳頭穿衣,皆是燕mama和小廝近身服侍,如今薛亭晚這位嫡妻在側(cè),貼身服侍夫君的事情,自然要親力親為。 男人身量挺拔,寬肩窄腰,只穿了身雪白的褻衣立在哪兒,他生的面如冠玉,眉目英挺,一雙眸子噙了情意款款,沖美人兒張開了有力的雙臂。 ——仿佛是在無聲地邀請她入懷。 薛亭晚粉面含春,邁著蓮步上前,服侍著男人穿了件月白色斜襟長衫,又著了件羽落紗的水藍色對襟廣袖大衫。 不料,這衣裳好穿,腰帶卻不好系。 薛亭晚自小有縣主封號傍身,平日里起居出行,皆是丫鬟婆子前呼后擁,壓根沒干過這等服侍人穿衣的活兒,此時對著男人窄腰上的系帶犯了難,一雙纖纖玉手翻飛了半天,額上薄汗都出了一層,也沒系出個像樣的如意結(jié)來。 美人兒一頭烏發(fā)披散于肩頭,巴掌大的小臉如牛乳般瑩白,竟是一絲瑕疵也無,眉如遠山,不畫而黛,朱唇如漆,不點而紅,整個人如同雨后嬌花,一顰一笑里,藏有萬種風情。 裴勍垂眸看了美人兒一會兒,終是忍不住握上細腰將人攬入懷中,在那櫻唇上重重吻了幾下,然后伸了骨節(jié)分明的修長雙手,帶著那雙玉手,手把手地系了個工工整整的同心結(jié),末了,還啞聲問道,“阿晚,記住怎么系了么?” 薛亭晚被他吻得貝齒微張,吐氣如蘭,正攀著男人的衣襟上氣不接下氣,聽聞此言,當即咬了粉唇,軟了嗓子應了,“唔,記住了。” 兩人這番旁若無人的卿卿我我,屋中丫鬟婆子早已經(jīng)退下了大半,只剩下一些心腹之人留在屋中伺候,此時皆是低垂著頭,眼睛盯著地面兒,一點兒不敢往兩位主子身上亂看。 裴勍聽了美人兒的嚶嚶應答,唇邊逸出一抹笑來,將懷中之人攔腰抱起,放在紅漆描金的梳妝臺前,才大踏步去了外間。 方才被男人吻得七葷八素,薛亭晚坐于銅鏡之前,勉強攀著桌角坐直了身子,望著鏡子里自己guntang緋紅的臉頰,心頭溢滿了蜜意柔情。 ...... 薛亭晚梳妝打扮停當,和男人一同用了早膳,又去和邵老太太請了安,才帶著一行丫鬟婆子去了蘭雪堂。 裴國公府家產(chǎn)頗豐,門類極多,昨日,薛亭晚伏案看了整整一天,才勉強看完了地產(chǎn)莊子和古玩字畫的賬本,還剩下些鋪面的賬本沒看完,準備今日一并看完了,日后打理起鋪子來,也好做到有備無患。 薛亭晚落座于花梨木的靠椅上,剛捧著茶盞喝了口碧螺春,燕mama便帶著兩個仆婦挑了簾子入內(nèi),搬上來一摞賬本,立于下首,肅手道,“秉主母,這是國公府名下京城地界的九十六所鋪子的賬目。” 薛亭晚點了頭,又聽燕mama道,“自打老國公爺和國公夫人去了后,府中一應內(nèi)務無人打理,好在名下莊子鋪子的管事兒們大多忠心自律,雖無人查賬,諸多產(chǎn)業(yè)倒也運轉(zhuǎn)如常。這些鋪子店面的總賬目悉數(shù)存放在國公府的庫房中,只是......因多年未曾打開庫房,許多鑰匙堆放在一處,有一間專門用來放賬本的庫房的鑰匙找不到了。老身特地和主母告罪一聲——丫鬟小廝們正在找尋這把鑰匙,勞煩主母先查閱這些鋪面的賬本。” 薛亭晚聽到“一間專門用來放賬本的庫房”,不禁咋舌——到底是什么鋪子,賬本竟如此之多,要占用一整個庫房才能堆放完畢? 薛亭晚心中好奇非常,奈何端著主母的端莊典雅架子,也不好意思打破砂鍋問到底,只微微一笑,溫婉開口道,“那便等找到鑰匙再說罷。我先看著這些賬本,倒也不急。辛苦mama了。” 燕mama見薛亭晚說話和氣又有分寸,心中暗暗對這位新主母點了頭,躬身行禮退去,不料剛轉(zhuǎn)身,正好和進門兒的余mama走了個對臉兒。 余mama沖燕mama笑著點了頭,算是打過了招呼,繼而領著身后的管事兒上前,附到耳旁和薛亭晚耳語了一番。 薛亭晚聽了余mama的話,當即臉色微變,秀氣的遠山眉也微蹙起來。 這些日子薛亭晚忙著準備出嫁的諸多事宜,對手下的幾個鋪子和酒樓疏于打理,才過了短短數(shù)日,竟是生出了一番禍端。 “年節(jié)期間,咱們煥容齋的口脂、脂粉供不應求,小的們忙著進貨補貨,一時疏忽大意,叫有心之人得了逞——有人仿照咱們煥容齋,生產(chǎn)出一批假冒的口脂和脂粉,以咱們店中價格的一半出售,已經(jīng)在市面上流通多日,這幾天,接連有顧客上門詢問“煥容齋的脂粉是否降了價”,小人這才察覺出了端倪!叫店中伙計去細細一查,果然發(fā)現(xiàn)有人以假充真,偽造咱們煥容齋的口脂和脂粉!” 煥容齋管事兒立于下首,咬牙切齒道,“因著縣主打理有方,咱們煥容齋的生意蒸蒸日上,年前又開了煥容齋食鋪,依著縣主的點子,將點心和脂粉組合起來一起出售,使得外敷內(nèi)用的觀念深入人心,顧客們紛紛搶購,如此兩店強強聯(lián)手,生意更加紅火。沒成想,福兮禍之所倚,咱們煥容齋的生意擋了同行的路,別的水粉鋪子們眼紅咱們煥容齋許久,早就看咱們不順眼了!如此背后使陰招,假冒偽造,既賺了暴利,又壞了砸了咱們煥容齋的招牌,可謂是一箭雙雕,卑鄙至極!” 薛亭晚聞言,驚怒交加,不禁一陣火大。 她辛辛苦苦研制的新品,挑燈苦讀從古籍里尋來的古方,親自試色選出來的口脂顏色......如此種種,耗費了她大量的心血,如今,竟是一朝被人不費吹灰之力便偷拿了去,仿制出那些假冒偽劣產(chǎn)品,妄圖將煥容齋的名聲毀于一旦,妄圖將顧客對煥容齋的信任付之一炬! 薛亭晚合上茶盞,重重往桌上一拍,冷聲道,“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假貨橫行之事的?” “乃是三日之前發(fā)現(xiàn)的。因著當時縣主大婚在即,小的思前想后,怕這檔子腌臜事耽誤了縣主大喜的心情,這才沒有及時上報。” 那管事兒自知有錯,當即伏地道,“小的有罪,請縣主責罰。” 薛亭晚聽了管事兒自行瞞下不報的事兒,被氣得不輕,奈何這管事兒也確實為著自己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