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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地準許行船通航,許多貴人之家紛紛駛出江上畫舫,在護城河上賞舞奏樂,游戲吃酒,通宵達旦,可謂是一大美事。 惠景候本來也想行船出游,但考慮到兩位老太太上下船腿腳難免不便,這才打消了念頭。 只見龍津橋一側的護城河中,十來艘畫舫披著夜色緩緩泛舟,船上設著綺窗絲障,明燈萬千,十里珠簾,可謂是極盡靡麗奢華,極為講究排場。 薛亭晚見此等燈月交輝的人間勝景,駐足靜靜看了一會兒,等回過神兒來,才發覺前頭的宛氏、宛老太太一行人已經不知何處去了。薛亭晚被淹沒在洶涌的人潮之中,心中漸生焦急,正左右張望,略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左手腕突然被一只干燥溫暖的大掌緊緊握住了。 裴勍正垂著眸子,頗有興味地看她,“看什么呢,竟這般入神?” 男人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周身風度翩翩他生的身量高大,比薛亭晚高出整整一頭也就算了,就連手掌,都比她的大出一截。 薛亭晚略一愣,待看清了來人是裴勍,粉面微紅,輕啟櫻唇,解釋道,“方才看著護城河中泛舟的畫舫,便想起……便想起那日和淳郎一起同游夢隱湖之事。” 薛亭晚硬著頭皮說了自己的所思所想,又回不由自主地想起當日和裴勍泛舟時的蜜里調油,當即羞赧的咬了紅唇。 “一不留神,祖母他們竟是已經走遠了。咱們還是快些跟上去罷。”薛亭晚一邊兒岔開話題,一邊兒試圖把小手兒從男人的大掌中抽出來。 不料,那握著柔夷的大掌竟是愈發收緊了幾分,裴勍故意捏了捏軟嫩的小手兒,薄唇一勾,“侯夫人和兩位老太太有自己的體己話要說,咱們不必去打擾,在后頭慢慢走著便是。” 男人俊臉上神色如常,說罷,又吩咐一旁的侍衛十九,“此處不用你伺候,只管去護著前頭幾位長輩便是。” 十九一頷首,當即領命前去。 他家主子爺身懷武藝,就算是把身邊兒的一眾侍衛都差遣出去,也照樣能護嬌滴滴的永嘉縣主周全。更何況,今夜除夕,禁廷龍禁尉紛紛出動,震懾宵小之徒,故而,御前大街雖游人如織,卻生不出什么是非來。 街道兩旁,有寶馬香車競駐,游人如織,商賈云集。街上熙熙攘攘,人聲喧囂,只聽得叫賣聲,舞樂聲,嬉鬧聲可謂是此起彼伏,一聲更比一聲高。 薛亭晚和裴勍兩人緩緩穿行在燈市之中。 她今日穿了件冰藍色的方領上杉,下頭是條蟠桃紋的織金百褶裙。外頭披著一襲白狐皮的大氅,就連兜帽上也滾著一圈白狐毛。 她本就生的千嬌百媚,明艷照人,這一身打扮更襯得她小臉兒瑩潤白嫩,玉雪可愛。 美人兒和郎君兩手交握,掩于大氅、廣袖之下,裴勍緊緊握著她的手,從方才到現在,從未松開過。 薛亭晚側首望著身側俊美無儔的男人,雖身處寒冬臘月,心中卻溫甜如春。 裴勍見美人兒側首看向自己這邊,還以為她是在看街旁的首飾攤子,當即便停下步子,拉著美人兒行到攤前,啟唇道,“喜歡哪一個?” 薛亭晚微微一愣,才發現男人誤解了自己的意思。 這首飾攤子上的首飾大多粗糙,不僅不貴重,樣式也毫不新穎。依著薛亭晚平日里的審美,這些粗陋的首飾是從來入不了她的眼的。 可這首飾攤子的攤主是個滿頭銀發的老婦人,瞧著年紀應該和宛老太太相仿。寒冬臘月的除夕之夜,這老婦人不在家樂享天倫,而是堅持辛苦出攤,想必生活委實困頓。 思及此,薛亭晚心生憐意,索性打算挑選一件首飾,也算是照顧一下這老婦人的生意。 薛亭晚略略掃了一遍攤子上擺放的各色首飾,杏眸突然一亮,拿起了一塊玉佩放在掌心。 這玉佩用璞玉雕琢成凌霄花的模樣,樣式十分別致,玉質也還算通透。 凌霄花,耀眼美麗,肆意熱烈,無論身處何等惡劣的環境,總能纏繞著樹干執著的向上爬。 裴勍垂眸望著薛亭晚的側臉,頓生“花如其人”之感。 ——永遠鮮活,永遠生動,一身毓秀,宛若天成。 見薛亭晚對這塊玉佩愛不釋手,裴勍當即便要買下來。 攤主老婦人告知了價錢,見裴勍和薛亭晚生的郎才女貌,又皆是一身富貴打扮,笑著恭維道,“公子和夫人皆是天上仙人一樣的人物!這么般配的小夫妻,我這老婆子還是頭一回見!” 薛亭晚聞言,握著玉佩的手當即抖了兩抖,鬧了個大紅臉,吶吶解釋道,“大娘,您誤會了,我們不是那種關系……” “不必找零了。” 裴勍給老婦人遞過去一錠銀子,陡然打斷薛亭晚的解釋。 男人唇角漾開一抹笑意,定定看著身側的美人兒,“現在不是那種關系不要緊,明年就是了。” 薛亭晚聞言,貝齒輕咬了粉唇,當即抬了一雙美目,羞臊難當地望向男人。 他生的清雋逼人,面容疏朗,眸中滿滿都是她一人。 更別提他身后那三千燈火,花燈滿城,華光如晝 此情此景此人,讓她怎能不動心? 美人兒肩若削成,腰如束素,此時正面染紅云,含羞帶怯地仰頭看著他。 更別提,那周身環著的幽幽冷香,如蘭似麝,叫他聞之心醉。 裴勍的眸色變得幽深,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強忍下了心頭吻上紅唇的沖動,抬手輕撫上美人兒的臉頰,“阿晚,我等你給我一個‘名分’。” ☆、第58章良人在側 裴勍和薛亭晚難得一見, 此時挽手并肩,沿著十里華燈長街走走停停, 往前行了一段路, 便到了松風萬客樓門前。 因著年關的節景兒, 京城根的老百姓忙著請客吃飯, 人情往來, 亦或是舉家下館子, 犒慰一年來的辛勞, 故而這些日子, 松風萬客樓的生意紅火更勝往昔。 酒樓門口立著兩位迎客的伙計, 冷不丁一抬頭見了自家東家,忙不迭地紛紛躬身行了禮——顯然是認識薛亭晚的模樣。 裴勍見狀, 揣著明白裝糊涂, 略挑了濃眉, 回頭淡淡看了薛亭晚了一眼。 薛亭晚察覺到男人探究的目光,櫻唇微揚,干笑了兩聲, “實不相瞞,這松風萬客樓乃是我家名下的產業,如今全權是我在打理。” 薛亭晚沒有一開始便告訴裴勍此事, 是因為兩人還不夠熟識, 如今, 兩人關系親密無間, 她自然沒有瞞著裴勍的必要。 裴勍聽了這番解釋, 知道薛亭晚把他當成了自己人,只裝作剛剛知道的模樣,了然一笑,“原來是這樣。” 裴國公府的耳目眾多,消息四通八達,裴勍早就知道這松風萬客樓的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