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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如糖似蜜,又道,“樓月親自為太子哥哥佩上可好” 太子聞言,心中略有不耐。 他身為皇儲,身邊兒圍著的鶯鶯燕燕從未少過,光是今日端午節,上前搭話的貴女就有四五個。 太子打量了眼薛樓月的面容,她雖然年紀不大,確實生的明艷可人,想必過兩年五官長開了,也有一番出眾姿容。 只不過,若是和她jiejie薛亭晚的沉魚落雁之姿相比,終究是差了一大截。 太子心中對薛樓月無意,卻也不愿當面拂了她的面子。畢竟惠景侯府深得獻慶帝寵信,來日他榮登大寶,少不了這些老臣的擁簇支持。 思及此,太子不動聲色地哂笑一聲,沖面前的女子抬了手臂。 薛樓月面飛紅霞,又往太子身前靠了一步,扯了五彩線準備纏在太子的手腕上。 那廂,守在竹林外的小黃門匆匆來報,“秉太子殿下方才傳來消息,貴女在借秋亭中起了爭執,永嘉縣主為了救公主殿下,受傷了” 太子聞言一驚,當即抽回了手臂,轉身大步而去,滿面慮色地問小黃門,“什么時候的事永嘉傷的可重” 一主一仆步履匆匆,漸行漸遠,聲音漸漸模糊不清。 薛樓月聽聞薛亭晚受了傷,也略有吃驚,正欲抬腳跟上去,目光卻突然瞥到了掉在腳下的彩繩。 方才太子聽聞薛亭晚受傷的消息,便頭也不回的走了,甚至將她手上五彩絲線拂落在地,也未曾注意到。 薛樓月緩緩蹲下,把五彩繩從地上撿了起來,從懷中掏出一方絲帕,將五彩繩上的沾著的泥土仔仔細細擦干凈。 聽說民間素來有佩戴五彩繩辟邪的風俗,她和田mama認真學了編制手法,親手編了一夜,手指上都磨出了水泡。 她滿懷真心編出來的五彩繩,就這么被棄之如敝履,被踩在泥土里。 從小到大,為什么她看上的東西,都會被薛亭晚搶走 薛樓月臉上陰陰晴晴,情緒起伏不定。她陡然往金山島邊緣走了兩步,然后沖著水面一揚手,將五彩繩遠遠地扔進了如意湖中。 借秋亭中。 徐顥倉皇而至,他闖過宮婢侍衛,踏入亭中,一把握住德平公主的雙肩,“薛照你怎么樣了可有受傷” 男人溫潤的面容上滿是倉皇之色,一襲藍色錦袍也有些凌亂,就連語氣都帶了三分焦急。 德平公主沉默良久,抬眼看他,眼神漠然,“受傷的是永嘉,不是我。” 徐顥被她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急急開口解釋道,“不是他們傳的那樣。我沒有接許飛瓊送的香囊,我對她并沒有” “徐大人和許飛瓊如何,是徐大人的私事。本宮不想聽。” 德平公主陡然打斷,冷冷看他,“從今往后,德平公主不會再死皮賴臉的纏著徐國公府世子,女學中,徐上師也不用煞費苦心躲著本宮了。” 徐顥面色一僵,喉頭上下滾動了幾下,難以置信地問道,“你說什么” 只見德平公主眼圈紅紅,淚盈于睫,冷笑著反問道,“徐上師沒聽清嗎你終于擺脫了本宮,本宮還以為你會喜不自勝。” “既然徐大人對本宮無意,本宮便不再勉強。從此咱們二人割席斷交,再無瓜葛就當做從未相識過罷。” 徐顥聞言,如兜頭被潑了一盆冰水,腦海中混沌一片,許久未反應過來。 六歲的時候,徐顥跟著父親徐國公入宮覲見,在御書房見到了嫻貴妃剛剛誕下的小公主,獻慶帝龍顏大悅,差了宮人抱著小公主的襁褓給父親徐國公看,他湊上前去,握著小公主的粉拳,暗暗記下了她的名字薛照。 十二歲的時候,徐顥做太子伴讀,入宮陪太子讀書。小公主每日跟在他身后甩也甩不掉,還要拉著他一同過家家她扮新娘子,偏偏要他來扮新郎。 十七歲的時候,徐顥外派江南西路巡視半年,回京那日,小公主逃了課,在城門外翹首相迎,翌日,小公主為此被太子太傅罰了打手板,一雙白嫩的小手兒整整紅了三天。 后來,小公主長大了些,情竇初開,脾氣也見長。她知道女子將來要嫁人,男子將來要娶妻,整日里把“將來要嫁給徐顥”掛在嘴上。徐顥看著她和一眾世家公子打打鬧鬧,雖然沒有回應過她,心中卻是默認了除了她,他從來沒想過要娶別人。 再后來,徐顥入朝堂,著朱衣緇袍,親身體會了何為君心莫測,何為權謀詭譎,何為人心吊詭。 徐國公府位列三公,說獻慶帝一點兒不忌憚是假的,他厭極了身處權勢漩渦的束縛和桎梏他怕了做她的駙馬,怕了入贅皇家的代價,一想到她將來會和前朝公主一樣豢養面首,沉湎聲色,他便被一腔妒火吞沒,理智盡失。 年少的愛戀不再單純。他的權衡顧慮太深,以至于壓過了情感,于是,他干脆冷落她,躲著她,就算她笑意盈盈地和他說明愛意,他也冷然相拒。 許多的過往如走馬燈一般閃現,回憶如潮水涌上來,直教人無處可逃。 整個大齊的人都知道,德平公主喜歡徐國公府的世子徐顥,這仿佛是一件生來就理所當然的事情。 以至于他習慣了她跟在身后,也以為她會永永遠遠跟在身后。直到如今,她說要離他而去,他才被莫大的恐懼所吞噬。 德平公主含淚從石凳上起身,和徐顥擦肩而過。 徐顥心頭一跳,猛地伸手拉住德平公主的手腕,眼眶亦是泛起了紅,“薛照,你聽我解釋。” 德平公主大力甩開他的手,淚水蟄伏已久,不爭氣的奪眶而出,她滿面清淚,一字一句道,“徐顥,這十幾年來,本宮瞎了眼了,才會一直喜歡你。” 她在他身后追趕了數十年,不畏懼流言是非、不畏懼旁人口舌、滿心光明正大、亮堂堂的喜歡他。可卻從未換來他的一個回眸,從未換來他的一句心悅她。 今日,薛亭晚更是為了她受了重傷,她心中對薛亭晚有愧,對徐顥有怨,亦有恨。 德平公主說完這句話,便驀然轉身,帶著宮婢內侍們浩浩蕩蕩而去了。 徐顥望著她的背影,溫潤玉面上神色大慟,有肝腸寸斷之態。 他孤身一人,于借秋亭中煢煢而立,如被抽去了魂魄一般。 ☆、第22章 上藥(一) 因事出突然,來不及叫太醫,裴勍身邊的親衛十九早已先人一步回府,請了與裴國公府一街之隔的醫館里的女大夫來,已經在府中等候著了。 裴勍抱著薛亭晚一路趕回裴國公府,因顧忌薛亭晚未出閣,不便去府中臥房,為了閨譽考慮,裴勍徑直抱著薛亭晚去了書房,將人安置在書房中軟塌上。 半躺在軟塌上,腳踝上傳來的痛意陣陣,薛亭晚淚珠兒掉的更厲害了,抱著裴勍竟是忘了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