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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及第,高中一甲了裴大人天資聰慧,大器早成,自然是不和蘇統領、永嘉縣主他們一道兒的。” 裴勍自幼早慧,同齡人玩泥巴的時候,他早已熟讀五庫六經,同齡人情竇初開的時候,他正在進諫治國良策,同齡人備戰科考的時候,他已經是御前能臣。 裴勍沒和同齡人一起共處過幾日,平日里君子之交淡如水,來往的也都是朝中閣老重臣,此時他望著亭中宛若璧人的一對男女,頭一次覺得,做個智力正常的人好像也沒什么不好。 宴飲過了一半,國子監宴席也有不少生員離席,在湖畔成群結隊,吹吹風透透氣。 “永嘉縣主果真是風姿綽約,國色天香,我從未見過像她這般明艷張揚的女子。” “永嘉縣主之姿色,確實尚可。” “此言差矣,方才張兄盯著縣主看的眼都直了,怎的說尚可呢” “諸位兄臺有所不知,為兄我打小讀圣人之書,便立下誓愿,將來若要娶妻,定要娶知書達理如史家小姐史清婉那樣的,總之,像永嘉縣主那樣的女人,花錢如流水,嬌嬈若天仙,絕非良妻人選。” “張兄此言有理” “確實,永嘉縣主性子跳脫,囂張跋扈,想必是個妒婦,若是娶妻如此,后宅只怕永無寧日” “這么一說,永嘉縣主確實不是宜室宜家之人” 自古以來,男子議論起貌美的女子,總是懷揣著極大的熱情。 男人嘴上說著喜歡賢良淑德,可看到美艷嬌嬈的女子卻又挪不開眼。人前道貌岸然,心中卻齷齪至極,真真是裝腔作勢,心口不一。 裴勍將這一席議論都聽到了耳中,他拂袖回身,面無表情地撇過去一眼。 幾位生員正議論的熱火朝天,冷不丁一抬頭,沒料到裴勍就站在不遠處,眾人被他這么冷冷一看,登時便停了議論。皆不敢言語了。 “上上師好。” “我我等見過裴大人。” 男人玉冠束發,風姿宛若仙君,眾生員磕磕巴巴地問了好,換得男人微微一點頭。 裴勍似是漫不經心地問,“聽方才之語,你們和永嘉縣主可都是熟識” 眾生員皆是面面相覷,紛紛答,“縣主乃是金玉之軀,小生們不曾和縣主相識,更不曾有過來往。” “哦”裴勍挑眉,聲線頓時冷若嚴霜,“既然一不相識,二無來往。那方才你等對永嘉縣主的品行言之鑿鑿,可有憑據” 眾生員聞此詰問,皆是一頭冷汗。 背后議論別人本來就不是君子行徑,偏偏還被為人高風亮節、懷瑾握瑜的裴勍逮了個正著,裴勍是天子近臣,永嘉縣主又得皇上寵愛,若是獻慶帝知道了這事,只怕他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裴勍俊臉微沉,薄唇緊抿,“靜坐常思己過,閑談莫論人非。背后惡意揣測議論女子名節,是為大不敬。無憑無據,僅憑道聽途說便下定論,是為荒謬迂腐。” “你們身為國子監生員,若是都這般眾口鑠金,三人成虎,不究實情全貌,便偏聽偏信傳言,長此以往,怎能洞察黎民世相,怎能擔得起治國安民之重任” 這番話鞭辟入里,入木三分,直說的眾生員面帶愧色,心如擂鼓, 眾生員被訓斥了一通,紛紛低頭道,“上師,我等知錯。” 裴勍這才發覺方才自己的口氣嚴厲了些,俊臉上又恢復到了一慣的古井無波模樣,啟唇道,“知錯就改,善莫大焉。” 那廂,小黃門懷揣著拂塵立于一側,不禁暗自思量說來奇怪,裴勍位高權重,素來并非好管閑事之人,國子監眾監生大多仰慕裴卿之名,卻難得一見其真容今日,一向冷漠的裴卿怎么有閑心替國子監管教起這群毛頭小子來了 今日群臣畢至,貴女公子云集,男女于亭中私會,傳出去叫人知道,只怕又是一場風言風語。 故而,蘇易簡從待霜亭離開之后,薛亭晚為了避嫌,特意在亭子里坐了一會兒,才起身打道回席上。 不料剛邁下臺階,從一旁竄出來一個人影,沖她一拱手,“永嘉縣主。” 薛亭晚被嚇了一跳,捂著心口緩了口氣,抬眼一看,才發現面前之人竟然是汪應連。 美人芙蓉面上微露唐皇,香喘微微,纖纖玉手捏著帕子撫著胸前,舉手投足間有說不清的風流裊娜。 汪應連早已為薛亭晚的美色絕倒,強迫著自己移開目光,擺出一副正人君子模樣,“小生候著縣主許久了。” 當日國子監外一見,汪應連本以為薛亭晚對自己心存好感,滿心歡喜以為能得其青睞,沒想到那日松風萬客樓中再見,薛亭晚像是變了個人,對他不冷不熱,厭惡至極,連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汪應連越想越不甘心他好不容易和這位尊貴的永嘉縣主見了兩次面,還沒攀附上這根高枝兒,怎能眼睜睜看著機會溜走 故而方才汪應連見薛亭晚一人坐于亭中,便起了上前搭話的心思。 薛亭晚后退半步,挑了美目怒視著他,一臉防備道,“你在此作甚” 上輩子,汪應連也是這樣三番五次的搭訕、制造偶遇,成功吸引她的注意。這輩子,她可沒那么好騙了。 汪應連上前一步,露出招牌笑容,“上次松風萬客樓一見,小生不知有哪里得罪到了縣主,惹了縣主不快,還請縣主明示。” 汪應連確實生的俊朗,論長相,論才學,在國子監的一眾庶人生員中算是最出眾的。可此時薛亭晚看著他,只覺得虛偽惡心至極,當即冷冷道,“閃開” 薛亭晚貴為縣主,平日里出行,身邊伺候的丫鬟婆子從不離身,今日趕巧遇上她孤身一人在亭中,汪應連當然不會就這么輕易地放她走。 只見汪應連伸手一攔,擋住薛亭晚的去路,“縣主息怒,小生哪里做得不對,縣主但說無妨,小生有則改進,無則加勉。” 他的手還沒碰到薛亭晚的衣袖,便被薛亭晚閃身躲開了,薛亭晚冷笑一聲,當即怒道,“你是什么東西也夠資格惹本縣主不快” “汪應連,別以為本縣主是三歲小兒。對著鏡子好好照照,收起你那些不該有的齷齪心思你若再這般無理唐突,本縣主只好叫龍禁尉前來了” 今日獻慶帝的御駕在此,若是驚動了龍禁尉,只怕汪應連將來的科舉之路都要受影響。 沒想到薛亭晚一眼便識破了他想勾搭攀附的心思,汪應連這才訕訕收了手,笑道,“縣主何必動氣。” 薛亭晚看著汪應連嬉皮笑臉的樣子就咬牙切齒,狠狠瞪了他一眼,便提著衣裙離去了。 汪應連望著那蓮步匆匆的倩影,緩緩褪了臉上笑意。 那廂,汪應連一位好友同窗目睹此景,納悶兒地湊上前道,“永嘉縣主如此出言不遜,愛搭不理,汪兄又何必笑臉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