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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的話他可以不可以給威爾夫開張小額支票?拜托,拜托,威爾夫。你有什么想要的,請開口對我說。伍爾什小子在心里想。“現在天還沒有黑,我還想你再陪我一會兒。”威爾夫吻了吻他的金發和額頭,忽然談起自己,“我養父說我是他在阿米什人社區里用一匹馬換來的嬰兒,那戶阿米什家庭有九個小孩。阿米什人?就是那幫說著怪異口音德語,過著與世隔絕,止步不前的基督新教信徒。穿著上幾個世紀的歐洲傳統服飾,男人帶著滑稽的草帽,穿背帶長褲。對了,他們穿得一模一樣,結了婚的下巴還留著大胡子。我十五歲的時候,一路搭便車去了那個據說我出生的社區。我在里面閑逛一圈,那些穿著打扮一模一樣的人都樸實友好。我問其中一個,如果阿米什人的小孩兒被一個陌生人帶走怎么辦?他們回答我,這是上帝的旨意。”“你肯定是在給我講故事。”青年說,伸長一只手去摸他的下巴,那些青色的胡茬如果像破土而出的種子那樣長個三個月會是什么樣子?“我在那里呆了不到一天就離開了,說實在的,那個社區太干凈了,而我從小長大的地方就像是老鼠洞。你現在就在我的老鼠洞里。我后來越發覺得我養父沒準兒是個小偷,他想偷那社區里面的一匹馬,但是那社區建設的過于嚴密,于是他賊頭賊腦地抱走了一戶人家后院里乘涼的小孩。也可能,他對我說的我的出生故事是編造的,我不過是他隨便什么地方撿來的棄嬰。我的母親可能是個被莽漢強jian了的可憐蟲,也可能是個被老主顧播撒了太多種子的妓女。”“沒準兒你的父母先是相愛,然后結了婚。后來,他們出了什么變故,迫不得已只能把你放在哪個看起來好心人多一些的樓房門口。”青年說。“不可能。”“為什么不可能。”“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感覺,感覺不可能。”“不管怎么樣,我都替你感到遺憾。真的。”伍爾什小子在威爾夫胸口輕啄兩下,他總是能夠毫無顧忌的撒嬌。“我養父那時候總是說,是他把我從一個近親結婚的邪惡宗教團體解救出來。他想讓我感激他。”不過威爾夫從來沒有感謝過他暴虐粗魯的養父,他像野牛犢一樣迅速生長,十幾歲就已經強壯到可以同養父對抗。他們兩人曾互相向對方投擲酒瓶,像是仇人一樣。后來,他逃離了養父,開始獨自謀生。從一個老鼠洞鉆到另一個老鼠洞。他養父曾經挖苦他說“阿米什男人都是務農和體力活的能手,你想必也有這類天賦”。于是威爾夫做過鐵匠的小工,油漆工和木工的幫工。十六歲的時候,他跟著一個木工去伍爾什家做活兒。伍爾什夫人想讓他們在花園的一棵樹下做一個木質的新秋千。而伍爾什家的七八歲的雙胞胎和年紀更小的meimei在人造湖那側的草坪上玩耍。他為了將木板銼得平整光滑而滿頭大汗,一抬頭看到那幾個和自己命運截然不同的小孩。雙胞胎中的其中一個看起來更為活潑,他的頭發被風掀得亂七八糟,他開心的抱著親愛的小meimei搖來搖去,親昵得用鼻尖同meimei磨蹭。他蹦蹦跳跳得像只開心的小兔子。沒幾秒,這幾個小孩兒鬧成一團,可不知道為什么威爾夫總是能將他從穿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中區別出來。大概是看得太過入神,威爾夫的銼刀不小心將他的拇指戳破了個小洞。由此,再見到這小子,威爾夫都會有那種微微痛感和歡欣雀躍交相融合的奇妙感覺。威爾夫就是想到這件事才會向青年傾訴自己的身世。但是他又不想告訴伍爾什家小子后來發生的這件事。就像他不會問青年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天暗了,青年赤腳站在地板上穿衣服。他幾次摸向口袋,又停住。“你下周日的下午三點可以來。”威爾夫說,“我最近在做兩份工,還在考慮干第三個。只有那個時間不會覺得特別累。”說完,他盯著青年踩在不潔凈地板上的光腳,他覺得他該買塊厚實的二手地毯。青年的手又伸進口袋,扯出紙鈔的邊緣,又塞了進去。因為窘迫,他的臉有些泛紅。“你下次來的時候記得給我帶幾根成品煙,再帶一瓶你愛喝的紅酒。”威爾夫用一塊毛巾草草擦了擦股溝,然后提上褲子。伍爾什家小子舒了口氣。接著,又想,你憑什么斷定我還會來?6.-父親小比爾·伍爾什突如其來的死亡被祖父比爾·伍爾什視為某種意義上的家族恥辱。而這種基于家族榮譽感的無望憤怒加速了祖父衰老的過程,他開始不吃不喝,希望自己早日踏進墳墓,省得再次親眼目睹家族后代的丑事。盡管在外人看來這個富有糟老頭的厭世不過是由于失去了最后一個親生子女。這老頭的子女就像遭受了什么詛咒一樣。他龍鳳胎中的男孩溺死在母親的產道里;龍鳳胎的另一個在六年前平安夜的三天前,獨自開車從另一個城市向伍爾什莊園趕來,在環形山路遭遇到罕見的暴風雪,她的小汽車在半路拋錨。她試圖下車尋求幫助,但一無所獲。之后,她還挺著有八個月身孕的肚子步行了十英里。第二天,她被來找尋她的人發現已經凍成了一座腹部臃腫的石碑,她的幾根手指被之前從這邊路過的惡人砍掉,他們奪走了那幾枚鑲了寶石的戒指;而小比爾·伍爾什對外宣稱的死亡原因是誤食海鮮后重度過敏導致的呼吸衰竭。真相更為荒謬。有這么一天,小比爾幽會了他的墨西哥混血情婦,事后,兩人百無聊賴的聽了聽電臺廣播。有個叫約翰·布爾萊克的醫生聲稱將公羊睪丸植入到男性身上能夠讓性功能障礙和不孕的男人們重新煥發雄性的魅力。隨后,這位醫生用昂揚的聲調陳述起自己的醫療成就,緊接著,一群來自上流階層的人士紛紛匿名表示這個小小的調整讓他們更有活力。想到自己疲于應對家里家外兩個女人,他暗暗做了決定。小比爾·伍爾什驅車數個小時去堪薩斯找“名醫”做了公羊腺體植入手術,這只不過是半個月前的事。他離開家之前面色紅潤,還難得在早餐時和雙胞胎閑聊片刻。可是兩個周之后,他精神萎靡,神情痛苦,家庭醫生看過他已經發黑的腹股溝后說這感染會要了他的命。于是,小比爾·伍爾什拿到了一張火速上天堂的火車票。他在前天夜里呻吟尖嘯,嚇得家貓怔著綠幽幽的圓眼坐在地毯上一動不敢動。下半夜的時候,他便死了。將睡帽拉下蓋住眼睛來消解不耐煩的老比爾忍不住狠毒的想,如果他能選擇三名子女的離世順序的話,他準希望最早死在產道里的那個是這個胡亂把畜生睪丸塞進的下體的小兒子。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