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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好奇問道,“宗門每次來收礦都是這么大的陣仗嗎?”“不,”聶湛略帶嘲諷道,“只有天照宗的諸岱長老才喜好蜉蝣木。” “諸岱長老?”云泊舟對此人有些印象,“他已元嬰后期,閉關(guān)多年只求突破,不問世事,怎么……”“諸岱說只有蜉蝣木,才能雕出最得其神的龍頭。 于是他的好徒弟,養(yǎng)了一大批工匠,雕刻一個龍頭,數(shù)十人上手,這樣才能在一夜之內(nèi)雕完,好方便師尊出行。” 聶湛斂眸:“而每次師尊出行,徒弟也都會陪伴左右,侍奉前后。” “他的好徒兒……”聶湛看向林拙,“可是咱們的老熟人呢。” 林拙原本不明所以,微微一愣之后,反應(yīng)了過來。 諸岱,是聶瀟的師尊。 聶瀟……又是原主的前未婚夫,和害死原主的兇手。 她還以為在無妄山內(nèi),避世而行,暫時不用處理原主那樁瓢潑狗血。 誰能想到,她不去找狗血,狗血自己送上了門來。 林拙抬頭,看著那艘寶船降落,緩緩瞇起了眼睛。 ……聶瀟站在船頭向下望去,烏泱泱的都是人群。 他一眼就在人群的邊緣看到了林拙——她似是站累了,倚著一只孔雀,和身邊的男人正說著什么。 她身邊的男人……是聶湛?聶瀟微不可查地皺起眉:這兩個人,是怎么攪和到一起的?一名女子見他注視著下方久久不語,順著他的目光也往下看去,一個刺目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底。 “林拙?”女子狀似無意道,“阿瀟,她上次傷了你之后不是被太白宗關(guān)起來了么,怎么會出現(xiàn)在無妄山?”其實(shí)關(guān)于林拙,她早已調(diào)查了個清楚,不然也不會一聽說聶瀟要來無妄山,就忙不迭地找弟子換了任務(wù),好制造出這個月本該是她來收礦的巧合,跟著聶瀟一起過來。 雖然她知道,這一次來無妄山,連諸岱長老都出動了,聶瀟來此處也必然和林拙無關(guān)。 但……林拙畢竟是聶瀟的前任未婚妻,她這個現(xiàn)任未婚妻,不得不防。 她望著聶瀟,他轉(zhuǎn)頭溫潤朝她笑道:“我也不知她為何會在此處,想來是后來發(fā)生了什么變故。” “稍后我與師尊另有要事,你去收礦之時,若是能給她一些便利,就稍稍松手,讓她好過一些。” 聶瀟嘆口氣,“林真人當(dāng)初對我多有照拂,看在他的面子上,縱使解除了婚約,我也不能對林拙撒手不管。” “只是你切莫多想,”聶瀟專注地望著她的眼睛,“我當(dāng)初只是把她當(dāng)做meimei看,我心中認(rèn)可的未婚妻,只有你。” 女子被他這目光看得臉頰燒起來,期期艾艾道:“好,我聽你的。” 她的心中,則是另一番面孔:讓林拙好過?怎么可能!當(dāng)年林拙得意時,可沒少在她面前囂張。 如今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呵,她苗青舒氣量小,勢要把當(dāng)年的債都討回來! 第二十九章 觀云亭 聶瀟跟著諸岱踏進(jìn)了無妄山, 沒有瓊臺玉宇,而是來到了一處梁柱破朽的亭邊。 亭上掛著一匾額,上書三個大字:“觀云亭”。 亭內(nèi)坐著一男子,背對著他們,倚欄而望, 似乎正在賞云。 他長發(fā)為罕見的褐色, 隨意披散在身邊, 身上穿的黑袍金紋暗現(xiàn),隱有流光,僅僅是一瞥,他便覺得身上這耗費(fèi)了三千上品靈石制成的青羽衣被比到了塵埃里,還不如凡間的麻衣粗布。 “玄離真君。” 他看見自己修為在大荒最頂端的師尊謙卑地與對方行禮。 然后對方轉(zhuǎn)過身來,面色冷峻, 燦金的眼眸里平靜無波。 他微微抬手:“坐。” 師尊小心翼翼地在石凳上坐下, 他正準(zhǔn)備站立一邊,侍奉左右, 卻不料玄離真君突然抬眸看向他,目光凌厲。 他一愣, 識趣地退了下去。 ……另一頭, 苗青舒與眾弟子下了寶船。 她現(xiàn)在是聶瀟的未婚妻, 聶瀟又是天照宗的少宗主,為了照拂宗內(nèi)弟子, 干脆讓這些跟著來收礦的宗門弟子也登了船, 免得他們還要自己動用飛行法器, 省了他們一筆靈石開銷。 弟子們受了恩惠,又仰仗其權(quán)勢,便眾星捧月圍著苗青舒,隱隱以她為首。 苗青舒手中拿了一冊寶書,那是被煉化的靈器,她翻開后注入靈力,書頁上的黑字就懸浮在空中,那是囚犯們進(jìn)山之前的號牌。 苗青舒左右兩名弟子,一人執(zhí)筆,一人喊號;另有兩名弟子站在一旁,一人收礦,一人執(zhí)鞭。 “六十八號!”一名身材佝僂的老者顫巍巍地拎著麻布口袋走上前來。 收礦之人清點(diǎn)后道:“九十八枚礦。” 執(zhí)筆人在號牌旁記下這數(shù)字,執(zhí)鞭人握起長鞭,注入靈力,毫不猶豫地抽打了下去。 “啊——”兩聲慘叫后,老者的后背,鮮血淋漓。 長鞭的倒刺上,閃耀著刺目的血光。 盡管見過不少次,但無妄山中的囚犯們,看著這場景,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場面安靜了一瞬,喊號人熟視無睹:“一百零一號!”……觀云亭。 諸岱與玄離寒暄幾句,直接切入了他今日來的目的:“不知四日前,無妄山這一場異動,是因?yàn)楹问拢俊毙x道:“我發(fā)現(xiàn)無妄山的靈氣正在外溢。” 他頓了頓:“不是溢向大荒。” 諸岱神色驚詫:“你是說……上界?”玄離點(diǎn)頭,又道:“人為。” 諸岱的面色頓時變得凝重了起來。 他身為元嬰,在元嬰后期久久不能突破,這數(shù)百年來,與他同階之人,也從未聽說過有誰飛升——反倒是聽說有人壽數(shù)將盡,坐化歸西了。 他在元嬰后期耽擱了五百年,壽數(shù)也無多,對于突破之事,也分外緊張起來。 從前在筑基金丹時,還能知道前方的路在哪里,可到了這般地位,竟已被逼到了無路可走。 于是他不問世事,閉關(guān)修煉,卻敏銳地發(fā)現(xiàn),大荒的靈氣不知從何時起,變得越來越稀薄。 這變化猶如從海中取一瓢水,初時還不能察覺,待到察覺之后,整個大荒的靈氣,已經(jīng)從海變成了湖,并且還在急劇地縮減。 他正準(zhǔn)備找元嬰后期的那幾個老骨頭商量商量,便感受到了無妄山這邊的驚天異動。 這異動讓他的修煉出了一點(diǎn)小岔子,他不得不梳理完體內(nèi)靈力之后再出關(guān)。 這一耽擱,就已過了四天。 “玄離真君可曾見到過那人……”“啊——”諸岱還未說完,山腳下就忽然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 他這才發(fā)現(xiàn),這觀云亭所在之處,正好將山下的犯人們一覽無遺。 他抬手想布下一隔音陣,被玄離阻止:“不必。” 諸岱尷尬笑了:“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