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9
,隨著他的目光看去,他們已經(jīng)走出了若木林,從這片地勢略高的若木林外向前望去,視野突然變得開闊,天中半月光芒朗朗,隔著一條閃著銀光的若河,在他們眼前鋪展開來的是一幅巨大的死氣沉沉的畫面,殘垣斷壁,犬牙交錯,一處處傾墻頹屋,猶如一座座墳塋墓冢,一直綿延到空茫無際的天邊,夜風中似乎夾著悲戚的嗚咽之聲。緊接著有一團猛烈的火從那片廢墟中騰空躍起,火光漫天,血濺千尋,廝殺聲、呼救聲、哭喊聲……響成一片。“錚”的一聲,噬魂劍在月夜下赤紅如煉,將黑夜撕出一道口子,形如鬼魅,云涵已消失在廢墟之中。火螢大喊一聲:“云哥哥!”追了上去。在他們背后,一個黑影從若木林中出來,聽著廢墟中瘋狂的嘶吼聲,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捉摸不透的笑。噬魂劍龍吟虎嘯,在風中獵獵生威,被削落的泥石飛濺,在強大的真元力的作用之下,在空中形成一個急速流轉(zhuǎn)的漩渦,而且越聚越密,幾乎淹沒了處于漩渦中心的自己。“云哥哥……”火螢遠遠看著近乎瘋癲的云涵眼淚已經(jīng)簌簌而下。“轟”一聲,一股強大的氣勁向四周蕩漾開去,氣勁所過之處的廢墟作短暫地離地之勢后,又重重跌落在地,塵土飛揚,震得遠處的若木林一陣風起云涌。被氣勁帶倒在地的火螢嘴角溢出血絲。噬魂劍頓然失色,云涵似乎清醒過來了,躍到火螢跟前,扶起她的上身,驚惶地道:“火螢!”“云哥哥,你……沒事就好……”火螢笑了笑,就昏了過去。一陣不疾不徐的掌聲在靜寂的夜里特別清脆。噬魂劍再度紅如赤焰,從地上彈起,直指來者。“你一直跟著我。”“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所以我只是在若木林中等你而已。”“哦!”尾音拖起,帶著一絲冷笑。“云城主,刻意埋藏的仇恨就等于在積蓄力量,等爆發(fā)的時候,你不僅無知無覺,而且無法控制。那股潛藏的力量隨時都會傷及無辜,甚至會奪去愛你的人和你愛的人。”云涵的目光轉(zhuǎn)移到懷中火螢的臉上,她的臉上還帶著微笑。噬魂劍漸漸垂落下來,光芒隨之斂去。月華如霜。“作為炎云城的后人,屠魔就是你唯一的使命。”“那我豈不是要先殺了你。”“我知道憑我一人之力,根本無法殺了魔尊,但是你不一樣,你是炎云城后人,天生的獵魔人。如果你能殺了魔尊,即使我現(xiàn)在立刻在你劍下灰飛煙滅,我也絕不后悔。”一陣短暫的沉默。“你可知魔尊為何要殺害我父親?”幻影將充滿仇恨的視線投向日息谷方向,“當年,我父親聆夜奉魔尊之命配制出一顆能擺脫天陣七星宿的控制的‘魔靈珠’,然而‘魔靈珠’的力量超出我父親的預計。我父親怕此珠一出,涂炭生靈,于是當魔尊索要配方時,他寧死不從。魔尊就將他殺害,從他的記憶中提取煉制‘魔靈珠’的配方。雖然這材料極其難尋,制作‘魔靈珠’也絕非易事,不過魔尊的力量和手段絕對超乎我們的想象。無論于私仇而言,還是于你們九州而言,這魔尊是非死不可。”幻影故意在話中用了“我們”二字。原來這幻影是聆夜的兒子。云涵沒有開口,而他劍眉緊蹙,握緊劍柄指節(jié)格格作響,像是極力地忍耐。幻影知道這些話在他心里起了作用,于是向他邁進一步。眼神亮如鬼魅,俯視半跪在地云涵,道:“如果你信我,我這計劃絕對萬無一失。”云涵依然沒有開口,目光冷峻,一把將火螢從地上打橫抱起,像廢墟深處走去。云涵抱著火螢,身形依然輕捷如燕,縱越在廢墟之上。最后他在一座墻角雖已崩塌,但依然矗立不倒的兩層樓閣之前停住腳步。慘白的月光下,云涵環(huán)顧四望,目及之處,斷壁殘宇之間,唯獨眼前這座較為完整。略作停頓,飛躍至樓上。熟悉的門楣猶在,云涵的步履漸顯沉重,步入房內(nèi),徑自走到一張靠近窗子的石榻邊,那石榻居然通透無比,光潔如新,與周遭之景格格不入,更奇特的是,當西墜的月光移至案中,那石榻陡然生出白光,照得整個屋子亮堂堂。云涵看清了屋內(nèi)的一切,除了發(fā)黑的云巖石墻壁上苺苔叢生,屋內(nèi)幾乎沒有一件完整的家具,橫七豎八,亂石碎瓦,堆灰積塵,及膝高的草恣意地生長。云涵將火螢放在石榻上,替她運氣療傷。奇怪的是火螢并沒有他想像中傷的厲害,即使他的“云夢劍訣”還未爐火純青,這小妖雖已化為人形,卻連基本的護身法術(shù)都不會,怎就輕易避開了他的“云夢劍訣”第二招“鵬游蝶夢”。難道是幻影救了她。“早就聽說炎云城是由刀劍不侵的云巖石鑄就,這塊云巖石必是水火不侵、風雨不蝕,既可驅(qū)毒避邪,又可助內(nèi)傷修復的石中之王云磷石吧。”幻影站在門口,他的眉目在石榻發(fā)出的光芒中清晰可辨。他的眼里含著不可思議的笑:“這是城主夫人的房間吧。”云涵看著靜靜躺著的火螢,不語,然而眉間輕輕抽搐。“她只是睡著了。”幻影瞥了一眼石榻上的女子,繼續(xù)說道,“不過火螢姑娘畢竟是魔尊的人,你就不怕是魔尊故意將她安插在你身邊?”“與你何干?”云涵終于開口。“也許十年前在若木林中的小黑屋里,我曾經(jīng)仇視于你,但是如今我更憐憫于你。”幻影向屋內(nèi)踱步而來。“睜開眼看看吧,云城主,在你腳下是屈死的百千亡魂,他們可是日日夜夜都在苦等著你回來為他們一報宿恨。我告訴你,你的仁慈根本感化不了魔尊,只會助長他的魔性。過不了多久,他會違逆天道,長驅(qū)九域,屠戮他族。到時候,生靈涂炭,赤血千里,地界就會成為煉獄。”如果之前云涵對他的話都可以置若罔聞,這些話卻像一把利劍劈向巖石,激起了耀目的火花。云涵深深吸了口氣,閉上眼,十年前的那場可怕的災難擰絞著他的每一根神經(jīng),這仇恨早在十年前就根植在他的心底,所有一切都只是一個夢,只有仇恨才是真實的、血淋淋的。拋卻仇恨,他做不到!“說吧,你要我怎么做!”云涵胸中萬千潮涌,然而聲音淡然無際。幻影的紫瞳深如秋潭,閃過略帶得意的詭笑。他將目光轉(zhuǎn)向窗外,半月西沉的遠處,黑魆魆的日息谷隱約可見。十幾年前的那一幕再度浮現(xiàn)在他眼中——七歲的他因為不甘和好奇心驅(qū)使,獨自偷偷溜到登仙臺,聽說從那里可以望見天外之天,還可以看到人族九州,他的父親可是上天入地,無所不到,而他呢,竟然連日息谷都沒有離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