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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順勢向下扯了對方的睡褲,然后在那屁股蛋上狠扇一掌:“欠揍的貨!”干燥溫暖的手掌蹭過臀部肌膚,都蹭過去了,可是手掌依舊保持著張開五指的動作,不動聲色的暫停在空氣中,是始料未及而又出乎意料的樣子。虞師爺意猶未盡,然而強自定下心神,不動聲色的為唐安琪提上了睡褲。唐安琪被他打的很疼。自己回手揉了揉屁股痛處,他低著頭苦笑,本來還想偽裝興高采烈的小男孩,可是情到深處不由己,他再也做不成小男孩了。“我又不是小崽子,你還打我屁股?”他低聲說道,語氣居然是異常的溫柔。這樣的問話讓虞師爺加意看了他一眼,看過之后,也就算了。唐安琪太淘氣了,一直是個小不正經。虞師爺是個正經人,只在他面前會偶爾的想要不正經,可是為了維持住自己的體面和雙方的關系,他又要用滿懷的正經來掩飾這不正經。他其實對唐安琪是沒有把握的,因為唐安琪不老實。對著這樣的唐安琪,他只有披著一身正氣,才能穩妥自保。“就算你八十了,如果不學好,我也還是要打。除非哪天你告訴我,說你用不著我管教了。”他正色答道。唐安琪蹲在了他的身邊,聲音仍然是輕的:“我才不會說這話,憑什么讓你落了輕省?”虞師爺望著唐安琪,忽然生出了一瞬間的失神:“安琪,你怎么這樣磨人?”唐安琪歪著腦袋凝視他:“我哪有磨人?我從來沒給你惹過大禍。?”虞師爺微微一笑,在心里說:“你當我是怕你給我惹禍嗎?”虞師爺不再多說了。他同意和唐安琪前去天津消遣,并且很想抱著對方睡一覺。可是唐安琪沒有主動發出邀請,所以他也就是想想而已。他狀似無意的把手伸進被窩,摸摸唐安琪的手,摸摸唐安琪的腳,最后發問:“屋子里是不是有些冷?”唐安琪看著他點點頭。他也點點頭:“手腳都這么涼,明天換上大爐子。”到了新年前夕,就在唐安琪籌辦禮物,預備和虞師爺同去天津拜訪侯司令時,何復興忽然來了。何復興剛從天津回來,在長安縣下了火車,隨行的自然也有戴黎民。唐安琪請他吃了一頓豐盛午飯,席上何復興非常難得的多說了兩句話,可惜全是牢sao,似乎是這回在天津受到了輿論的抨擊。“還不是指桑罵槐,不敢批評家舅,便要對我暗箭齊發。”他鐵青著一張面孔,一盅接一盅的仰頭灌酒:“媽了個×的,說我是軍閥——就憑我那點人馬,那點地盤,哪有我這樣慘的軍閥?還說我不革命——”他自己揪著軍裝衣領給唐安琪看:“前三年剛置辦的軍服軍旗軍徽,本來都是嶄新的,結果為了表示革命,上下全被我換成了青天白日的招牌,糟了我好幾萬塊錢。這要是還不算革命,那得怎么著才算革命?難道還得再扔幾萬才行嗎?”說到這里,他生了氣,呼哧呼哧的喘,越喘越厲害。唐安琪起初還要安慰他幾句,哪知他很快便從椅子上溜了下去,臉也紅了,眼也瞪了,兩只手垂下抬不起來。唐安琪嚇壞了,連忙喊人,戴黎民就從門外施施然的走了進來。何復興倒在桌子下面,顯然是誰也不認,只要戴黎民。當著唐安琪的面,戴黎民有點不大愿意伺候他,可是不伺候還不行。平心而論,何復興對他真不賴,要錢給錢,要權給權;所以他不大耐煩的暗嘆一聲,還是彎腰把何復興揪了出來。命令旁人把何復興抬了出去,他非常尷尬的對著唐安琪解釋:“我們旅座在天津讓一群學生當面罵了,一直憋氣,差點氣的抽瘋。所以你別害怕,他沒事的。”唐安琪就看不上戴黎民給人當奴才,所以這時也沒給他好臉色:“別廢話,你走吧!”戴黎民自己也感覺到了丟人——攤上這么一位現眼的主子,主子又像沒娘孩子一樣依賴著他。他現在如果一定要去當個團長,何復興也能答應,不過當真扔下何復興帶兵去,何復興肯定不高興,他也有那么一丁點不忍心。他無話可說,決定真走。唐安琪皺著眉頭看他背影,就覺著戴黎民一副慫樣,受個大煙鬼的支使,沒出息!戴黎民沒回頭,可是后背上有了灼熱感覺,知道那是唐安琪在盯著自己。這差事真不能再干下去了,他想,再干下去,自己和安琪便不是一個層次的人了。可這話該怎么說呢?不能惹惱何復興,何復興一旦起了疑心,也許會下狠手。戴黎民奉了他的命令,曾經在隊伍中進行過幾次“清洗”。大煙鬼是不足以服眾的,所以剪除異己的清洗,常常就是一種較為隱蔽的屠殺。“怎辦呢?”戴黎民苦思冥想,想不出一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來。3030、雙雙進城...唐安琪一想到戴黎民在何復興那里是個馬弁狗腿子,就覺得很看不起他,不想和他好下去了。對于戴黎民,他起初當然是煩的要死,因為對方把他扣在山里,不得回家;然而自從得知自己無家可歸之后,他走投無路,倒也死心塌地的漸漸安穩下來。戴黎民總是逗他哄他捧他,兩人打打鬧鬧的其實也挺有個意思,只是不能上炕。炕上那事太遭罪了,他的嫩屁股實在是受不了。他愿意和戴黎民吵吵罵罵,正如他愿意嘲諷孫寶山的歪嘴。沒什么惡意,全是圖個樂子。他活了二十來年,從來沒有斯文安靜過,從小就愛撩閑逗趣,末了打人一頓,或者被人打一頓,他嬉皮笑臉的,也不在乎。戴黎民走就走,他一點不想。忙忙碌碌的收拾行裝,他要和虞師爺去天津了。孫寶山來了虞宅,沒想到這次出門還是沒有自己的份兒,當場氣的板起面孔,顯得英武了許多。唐安琪見了,忍不住笑問:“寶山,你怎么像小孩兒似的?”孫寶山站在院內,默然無語的想要給自己點一根煙。唐安琪走到他面前仰起臉,抬起雙手捧著他的臉揉搓,強行搓歪了他的嘴:“笑笑,少跟我扯著驢臉裝英俊!”虞師爺站在廚房門口,正在囑咐虞太太萬事小心,夜里留神火爐煙氣。耳中忽然聽到了唐安琪的笑語,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唐安琪逮住了虞師爺的目光,大聲笑道:“師爺,你看寶山啊,臉拉的這么長,下巴都要砸到腳面上了!”孫寶山被他笑話的很窘,咬牙切齒的怒道:“你少胡說八道,是師爺讓我來的!”唐安琪不生氣,笑瞇瞇的看著孫寶山。他現在心情好,看誰都高興,連對彩霞都不那么討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