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添被她拉得差點摔倒，但很快就穩住了，依舊筆挺筆挺的跪在地上，卻是換了個方向，對著外婆磕了個頭，說：“外婆，謝謝您這一年多收留我。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會做主。”

外婆被氣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抬手就給了他一巴掌，最后一巴掌打的格外響亮，啪的一聲跪在馬奶奶面前的馬陽洋都顫了一下，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卻見謝添仍舊直挺挺的跪著。

李詩琴見謝添被打心里一驚，但還是別開了眼去，謝添卻不再搭理外婆，而是跪著朝李詩琴面前挪去，“阿姨，我不怕外界的看法，我會努力的我會好好照顧他的，阿姨......”

李詩琴忍不住也紅了眼，說：“我不會同意的，你死了心吧。你們還小，不知道生存有多艱難，口頭說得再信誓旦旦終究也是敵不過現實的殘酷的。決心誰都可以有，但是你告訴我，你用什么照顧他？”

謝添很想說我成績很好，我會帶著他考最好的大學，會找份好工作，可是這些都是物資層面的，而這個物資層面的照顧還是在他們不會被歧視，不會因為性向被排擠的情況下才可能達成的。

謝添一下子失去了去請求的勇氣，馬奶奶伸手在馬陽洋頭上撫摸了一下，嘆息著說：“你都明白了嗎？mama和奶奶都是為了你好。”

馬陽洋看著謝添瞬間焉下去的身子，含著滿眼的淚水對馬奶奶說：“我明白，可是如果現在要我離開他，我一定會崩潰的，奶奶，對不起，我真的不能離開他。”

說著爬起來走到謝添旁邊和謝添并排跪下，伸手握住謝添的手，謝添順著他們握在一起的手一直看到他的眼睛，他的眼睛盈著水汽卻晶瑩無比，他的臉上是全然的堅定和虔誠，他說：“謝添，我們說好的，要永遠在一起不會分開的。”

謝添回握了他的手，老師們在一邊看了半天也不好說什么，看到兩個孩子手又握到一起時都惋惜得不得了，多好的兩個孩子，怎么就非要走這么難走的路呢。

馬陽洋輕聲喊聲媽，李詩琴轉過身子不愿意看他，馬陽洋哽咽著說：“媽，我知道您是舍不得看我，可是我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我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歡上他了，他好不容易也喜歡我，我真的沒辦法放開他的。”

李詩琴憋不住終于也哭了，回頭說：“別說了，我不會同意的，就算你恨我也好，我不會讓你們在一起的。”

說完直接走跟教導主任說：“今天讓各位老師為難和見笑了，孩子我們先帶回去教育了，希望能和學校保持溝通，后續再看怎么處理。”

教導主任也知道這事不可能這么容易解決的，他處理過那么多早戀的小情侶，這對是最讓他為難和驚訝的，說句不符合身份的話，他覺得這兩孩子大約是他見過的所有小情侶里面感情最深的一對了，要他們分手恐怕不會是簡單的事，而且......

教導主任為難的說：“您先帶他回去吧，不過按照學校的規矩這兩個孩子都是要記過的。”

李詩琴嘆了口氣，說：“我理解，讓您為難了，謝謝您。”

遇到這么通情達理的家長教導主任也很不好意思，但又不可能不罰，只好安慰說：“您也別在意，這個過不會影響高考和升學的，如果表現好也是有機會撤銷的。”

李詩琴勉強笑著說：“我知道的，多謝您cao心了。”說完又跟其他老師道了歉又說了謝謝，就要和馬奶奶帶馬陽洋回家。

馬陽洋也沒有掙扎，他知道掙扎無用，但不能和謝添分開就像烙在他心中的信仰一樣，他起身跟幾個老師鞠了個躬，又走到謝添面前拉起他說：“記得我們的約定。”

謝添心頭一縮，伸手拉住他，馬陽洋朝他輕輕搖了搖，笑著說：“一定要記得。”

謝添放開他的手，說：“嗯，相信我。”

馬陽洋沖他咧嘴一笑，說：“我是你的小太陽，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也要把我放在心里，要充滿陽光。”他邊笑著卻淚流滿面，謝添咬著唇也回了他一個笑。

李詩琴和馬奶奶就安靜的站在門口看他們惜別，這是她們對著兩個孩子最后的疼愛了，她們何嘗不心疼他們，只是她們更相信長疼不如短疼，趁一切還來得及，她們要擅作主張把風險都規避了。

馬陽洋一家走后老師們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外婆也還呆坐在椅子上，教導主任一看時間晚自習馬上就要下了，便開口說：“您看要不先帶他回去？”

外婆這才回過神來，哼了一聲冷笑著說：“他不是說自己的事自己做主嗎？還跟我回去干嘛？我可管不了他。”說完丟了一句好自為之就氣沖沖的走了。

老師們不由得又是嘆氣又是搖頭，都是家長怎么差別就這么大。

只有謝添知道那個家他是回不去了，雖然那個家也沒有給過他溫暖，卻是他的棲息之所，是在認識馬陽洋之前他唯一能感覺到安全的地方，可是現在連那個家他都沒了，他剩下的就只有馬陽洋了。

他只有馬陽洋了。

第九十章我們在談戀愛

辦公室里就剩下謝添和幾個老師，一時間大家也不知如何是好，看謝添和馬陽洋的態度是堅決不會分手的，馬陽洋被帶走了還好說，謝添家里看樣子是不會管他了。學校雖然總是拿記過開除之類的手段嚇唬學生，但三中還沒因為早戀開出過學生，老師也是人一般也不會故意為難學生，何況謝添在眾多老師眼里都是難得的好學生。

最后還是教導主任發話了，“你先回去好好想想，不管怎么樣學習還是顧上的。”

謝添遲疑了一下，什么沒說的點了點頭。

教導主任又說：“那今天就這樣吧，謝添你先走。”

謝添嗯了一聲，走到門口后頓了頓，轉身給老師們鞠了個躬，說了聲謝謝才開門走了出去。

老師們面面相覷的片刻，程老師突然說：“我先出去一會，這孩子今天怕是沒地方去了。”說完就追了出去，教導主任搖了搖頭，又摸出一根煙。

剩下一個男老師也嘆著氣，“挺好的兩個孩子，怎么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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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添已經走到一樓了，程老師在2樓樓梯上喊，“謝添，你先等等。”

謝添楞了楞，轉過身站在原地等著，程老師匆匆從樓上跑下來，微微喘著氣說：“你，你今晚怎么辦，有親戚家可以去嗎？”

謝添想到舅舅，卻立刻就打消了念頭，他低著頭，小半張臉被冷冷的白熾燈照得慘白的，看起來十分蕭瑟，程老師想著他被外婆又是打又是罵，覺得這孩子也真是苦。

謝添本不愿說什么，卻在看到程老師滿臉關切的時候想到了時時刻刻都為他著想的馬陽洋，不由得心頭一軟，低聲回答道：“您別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