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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撫靖的請降書已遞到朱恪帳中,還附贈陸小鳳與花滿樓甘愿歸順的消息,朱恪卻直到第二日正午才遞來回信,他與裴撫靖約在當日戊時于城外營帳中交歸軍印。城中百姓已因為糧食用盡而慌亂不斷,錢老板等人四處安撫,卻并未有什么成效。陸小鳳與花滿樓隨裴撫靖出城前往朱恪軍帳時,看到的正是百姓擁在城門口,試圖外逃的紛亂場景。夕陽殘落的光照在青磚的城門上,照在那些失去了所有依靠,衣衫襤褸骨瘦如柴的人群身上。陸小鳳從不是傷春悲秋之人,此時卻在這將逝的夕陽中感到了難言的凄涼。他忽然在心里悄悄地問自己,萬事皆苦,眾生皆苦,而這苦,又能在他手上終結多少?他沒有答案,他只能去看花滿樓,看他無論到任何時候都清朗溫潤的神色。他忽然明白,花滿樓對這世界的熱愛,是多么堅韌而寶貴。他可以在盛世里種下滿樓鮮花,朝往夕來,霽月清風。他也可以在亂世里離開小樓,身染塵埃,拯救眾生。他愛這世界,并非是因為他看到這世界的美麗。恰恰相反,他愛這世界,正是因為他看到了這個世界美麗之外的殘缺與痛苦。他愿意盡自己所能去補上那些殘缺與痛苦,不問結果,不計得失。陸小鳳忽然覺得無比安心,他忍不住再一次去想,還好有花滿樓。天漸漸黑了,他們已走到朱恪的營帳外。朱恪的營帳設在大軍正中,此刻,帳中燈火通明,卻并無重兵把守。陸小鳳不禁微笑,這位昭平王朱恪,著實是位自信的人。他們沒有等多久,便有人出來迎他們進去。這個人陸小鳳并不陌生,不但不陌生,而且還非常熟悉,甚至他前一天才剛剛和他割袍斷義。這人正是唐鏡。此刻,他的神色已不再像那日一般失魂落魄,他看著陸小鳳的目光里,充滿了緊張和探尋。陸小鳳給了他一個了悟的眼神,于是他悄然微笑起來,但很快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收起笑容板著臉將三人引入帳中。要不是時機不對,陸小鳳幾乎要忍不住大笑一場了。他們已隨唐鏡走入帳中,昭平王正端坐在一張椅子上,他的身旁也果真站著一位持刀的侍衛。他并未嚴陣以待,也沒有甲胄加身,他只是隨隨便便地坐在那里等著他們。他甚至擺下了一桌酒菜。陸小鳳已聞到花雕清甜如蜜的香味。陸小鳳本來無論到任何時候都不會拒絕一壺好酒的,此時聞到這酒味,不知怎么眼前竟浮現出城中那些瘦弱的百姓。朱門酒rou臭,路有凍死骨。而這美酒的主人,這戰亂的源頭,此時卻笑得微風拂面,溫聲道:“裴將軍,陸少俠、花公子,三位請坐。”他們已在席間坐下,唐鏡已替他們斟上了酒,卻沒有任何人動筷,沒有人在剛剛見過一群骨瘦如柴的百姓后,能夠安心吃得下這一桌精致的酒菜。朱恪也不惱怒,他只是輕輕淺淺地笑著,目光打量過三人,忽然對裴撫靖道:“裴將軍昨日寫書歸降,實在大出本王預料,將軍昔年領軍,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未料到此次大敗,竟也有了幾分識時務的氣概。”他話說得實在尖銳難堪,連花滿樓都忍不住皺了眉頭,裴撫靖更是額上青筋亂跳,幾乎按捺不住。朱恪卻還在繼續:“裴將軍既有歸降之心,本王十分高興,將來平蕩京師掃除余寇,自然還要仰仗將軍,只是不知將軍若回京師,看見故人,會不會有手下留情之意?”縱然裴撫靖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卻沒料到朱恪竟當面折辱到如此地步,此刻再也忍耐不住,立時便要拂袖而起。陸小鳳卻忽然大笑起來,他挑眉看著朱恪,道:“王爺已知裴將軍乃是假降,又何必還要拿言語激他?”朱恪本就不信三人真會投誠,因此故意激怒裴撫靖,希望他露出破綻,卻沒料到陸小鳳竟如此利索地承認了,不禁也有些意外。他饒有興趣地看著陸小鳳,微笑道:“陸少俠果真是在假降?”陸小鳳笑得真誠:“果真是在假降。”朱恪不禁嘆了口氣,道:“我待陸少俠之心天地可鑒,陸少俠卻為何始終要與我為敵?”裴撫靖沒想到事情暴露得這么快,此時倒也不用再按捺著性子,于是冷哼一聲道:“只因你這種不忠不孝不義的亂臣賊子,但凡英雄好漢,都不齒與你為伍。”朱恪還在微笑,語調里卻有了說不出的冰冷:“哦,裴將軍如何以為,我便是亂臣賊子了?”裴撫靖大聲道:“謀朝反叛威脅陛下,是為不忠,不尊父命任性妄為,是為不孝,興兵起事為禍百姓,是為不義。似你這等不忠不孝不義的人,還有什么話來狡辯?”朱恪還在維持著微笑的表情,但他眼睛里已看不到絲毫笑意,他慢慢道:“自古英雄,成王敗寇,我又有哪里不如京師中那位只因坐擁先帝偏愛便能不勞而獲的新帝?”裴撫靖瞪大了眼睛,正欲開口,陸小鳳卻已搶先道:“你或許哪里都比那位新帝要好,但你卻有一點實在太壞。”朱恪好奇道:“哦,是哪一點,本王愿聞其詳。”陸小鳳悠然道:“你的心腸實在太壞。”朱恪一愣,繼而大笑起來:“陸少俠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還有資格談論心腸嗎?”陸小鳳道:“江湖中人最講究心腸,我若不是因為心腸好,早已被人殺死了幾萬次。”朱恪卻搖頭笑道:“陸少俠若是心腸太好,恐怕早已活不到今日。”花滿樓自進入帳中,本一直沒有說話,此時卻忽然問道:“王爺可知,自王爺在燕州起兵以來,已有多少百姓命喪戰亂之中?”他未等朱恪回答,便繼續道:“四月,王爺攻破燕南十六州,混戰之中放火燒城,致使數十萬百姓無家可歸;五月,王爺在濟州被禁軍相阻,下令向城內水井投毒,軍民中毒之人數以萬計;之后,王爺久攻徽州不下,又掘開黃河大堤,不僅將萬畝良田毀于一旦,更使數萬百姓葬身洪災;六月,王爺圍困常州,又派人燒掉城中糧草,致使城內糧食短缺,疾疫蔓延。王爺起兵不過數月,北方已不復當初盛世,國中焦土遍野,百姓顛沛流離,王爺果然好大的手筆。”花滿樓從不是疾言厲色之人,他說話從來都令人如沐春風,此刻這一番話,字字說來,卻冷如霜雪,迫如寒冰。他雖然看不見朱恪的神色,卻牢牢地看向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在王爺心中,數十萬百姓的性命,便真的輕如鴻毛?”朱恪雖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