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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割線————————————————————平九再次出現在街上,已是夜深人靜。此時雨還未停,接連下了一整天。平九渾身被淋得濕透,雨水浸濕了打綹的頭發順延而下,閃電一過,在黑夜中映照出他清俊分明卻又沾滿雨水的臉。平九正提著新劍往住的地方走。這是一把十分普通的劍,刀刃鋒利適中,長度比常規的劍稍稍偏長一點,鑄劍的做工雖是一般,但材質尚且不錯。在臨近客棧的一條巷子里,平九腳步稍作停留,他在雨中將劍抽出劍鞘,纏著白色碰帶的左手觸碰到劍柄,然后手掌順著刀身一寸一寸丈量下去。摸索到底時,天上又是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劍刃銀素色的刀身,也照清了平九一雙映在刀刃上的清寒卓絕的眼。既然用回了陸秋鴻這個名字,那身邊就該有一把劍。平九是這么想的。雖是冬季,大雨瓢潑,但平九有內功護體,他并不覺得冷。說到底,一個名字,一個姓氏,并不能代表什么。自陸一品死后,平九不愿意面對的,不是陸秋鴻這個人,他改名換面也不過是想避開現實。其實沈浩軒說的沒錯,平九的被動真正來源于作繭自縛,他那百般無奈的的困境,是他為了擺脫陸一品的恩情而自甘受困。平九是這樣一個人,他生性自由瀟灑,武功超絕,若真如從前般心無牽掛,便是生死也尚且不能困他分毫,又何況區區囹圄之災。更又何況是,一個人呢?平九站直了立在雨中,突然手腕一轉,劍鋒直破雨簾,一聲清脆的劍鳴震蕩在空氣中。先是平淡無奇的一個起勢,隨后劍氣一變,突然就變得驚動了起來。斷水劍法之所以聞名“斷水”,是因此劍法靜動兼備,靜若歸根落葉,動若百丈斷潮,這劍一招一式看似不快,實則逼劍出芒的一瞬間極快,一滴雨水從劍鋒中截斷后,平九抬眼,轉身揮劍而出,立時天地間的雨水自平九周身轟然一震,一個清晰的長截面自密集的雨簾中橫掃而去。雨水停滯一秒,復又傾盆落在他的身上。平九神色淡漠的在原地站了一會,突然察覺到什么似的,他看了一眼前方,遂收起了劍,然后順著拐角走到客棧前。那屋檐下站了一個人,他一襲深色外衫,唯獨冷著一雙眼,在漆黑的雨夜中幾乎分辨不出來身形。平九看著辰昱,辰昱也在看他,面無表情,卻又神色平靜。平九走了過去,滿身淌著水的狼狽,他開口道,“回去吧。”辰昱抬手撩起平九額前被打濕的碎發。鷹隼般的視線落在平九眼底,一片漆黑,他們兩個人面隔著面,卻一如四年前,不知道對方在想什么。自平九白日跟著沈浩軒走的那一刻,辰昱胸腔里的那一團陰霾就仿佛炸開了花,sao動著在身體里橫沖直撞。辰昱是費了很大的心力,在抑制住自己的毀了眼前一切的欲望后,才僅僅是伸出手臂,不顧雨水泥濘的擁抱住平九的身體,一個滿懷的氣息包圍過來,他的呼吸終于沉下去一些。而平九被動的接受了這個擁抱。對于平九而言,他現在站在籠子里,離那廣闊自由的天地間,仍有一座手做的囚牢。片刻后平九側頭低聲道,“走吧。”話音落了,卻身上的力氣不見松下來,隱埋在看不見的地方,平九神色有些淡淡的。他想。終有一日,一切都會得到解脫。這看似牢不可破的囚籠,也會被他親手斬斷。到那時,辰昱,你這雙手所及之處,將不會再有我的地方。第58章第58章第五十八章平九定在了兩日后走。正比昆山派離開雁城的日期晚一天。這兩日,慕名來訪的人有點多,平九也就沒有再留在這間客棧。向相處了十幾日的青岳派道了別,自從陸秋鴻的身份公布了,大家知道平九出行多有不便,也就不再挽留了。凌越楓原先還常來找平九,近幾日人一多,他倒不怎么來了,即使是平九從客棧走的那天,他站在人群里,也還有些不太好意思上前來。直到平九臨走時向他點頭示意了一下,凌越楓這才有些羞赧的抱了下拳。萍水相逢,算是就此別過了。隨后的兩天,平九住進了一個寬敞清凈的院落。院子里尚且還殘留了一點有人居住過的氣息,桌椅廚具一應俱全,籬笆柵欄上掛著新鮮的果蔬,甚至還有幾味可以當做食物的藥材,從擺放來看,倒是跟平九在嘉康的那間小屋有些相似。平九走進這間臨時盤下來的院落時,辰昱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石桌上一個紫砂壺,光澤暗啞細膩,壺身古樸瑩潤,單是那其中一杯茶盞的做工,也看得出十分名貴。辰昱空著一只手放在茶杯旁,見平九來了,他食指和中指在桌上輕輕一點,眼睛看著平九,茶杯中熱氣騰騰的水霧浸散在深冬的空氣中。平九一言不發的坐到辰昱對面,拿起茶飲了一口。入口清香凌冽,回味帶著一點點甘爽,放下杯子,平九慢慢嘆了一口氣,道,“好茶。”辰昱閑著的那只手半撐住自己的臉,“黔北特供的一批茶,這是天下最好的雀舌。你喜歡么?”平九將那茶杯往桌上一擺,道,“你既說了天下最好的,我怎么會不喜歡。”然后又環視了一遍這個院子,“不過暫住兩日,你這未免有些太費功夫了吧。”辰昱不為所動的站起身,“進去看看。”平九于是隨著辰昱進了屋。室內采光通透,家具擺設卻十分簡樸有序,平九視線從門側旁掛著的兩個酒葫蘆移開,挪到寢居,有幾件小物件他都十分熟悉。平九撿起椅子背上的斗笠看了一眼,頗有些無奈道,“這個你拿來做什么?”那日走得匆忙,嘉康那屋子里的東西平九什么也沒動,此時反倒出現在了這里,不說意外是假的。辰昱從身后抱住平九,低緩道,“不知道你喜歡什么,我想,不如全搬過來。”平九活了這么些歲數,自然立時就明白了辰昱的心思。辰昱這是在討好他么?可想而知皇帝陛下怕是從沒替別人做過這種事,所以大概也不懂,哄男人和哄女人,手段是不一樣的。平九有點想笑,還真就低聲的笑了出來。辰昱靠在他身后,試著平九胸腔悶悶的一下一下的震動,問他,“你笑什么?”平九道,“我是沒想到,原來你這種人還會替別人費這種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