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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一絲一毫都沒有越界。沒滋沒味的寒暄完畢,江晚舟抬腿走進了大門,俞星野看著他的后腦勺,認為不能讓姚溪暮看見他。姚溪暮被榮賓帶進大花廳,花廳地上全部鋪設紅氈,頂上掛著瓔珞穗子及各色花燈,錦裀繡屏,鼎飄蘭馨。俞太師坐在鋪了火狐皮墊子的主位上,他旁邊坐著俞星野及俞家近親,伙同俞太師交好的幾位權臣,底下又設了數十張雕漆椅子,椅前設有描金小幾,放置茶點、巾帕等物。臺上正鏗鏘頓挫的演著一出,姚溪暮在一處不起眼的黑暗角落里落了座,流光溢彩的戲臺沒有吸引姚溪暮的眼光。在一派花團錦繡中,他看到了俞星野的身影,俞星野正歪頭跟俞太師說話,估摸著時候差不多,無意往姚溪暮那邊掃了一眼,隔著無數的人,兩人的目光還是撞到了一處。一觸即放,俞星野很有分寸。他像一座大山,永遠在最前方,為姚溪暮擋住不可預知的刀風劍雨,姚溪暮壓抑住滿腔沸騰的熱血看著臺上的戲碼,等著下一出。同他一樣壓抑著滿腔熱血的是江晚舟,江晚舟不知道姚溪暮是在戲開場后才會來,他過早的巡視了全場,沒有發現姚溪暮的蹤跡。強烈的不安攫住了他的心。他想起了幾年前,他第一次來太師府的時候,溫蟬衣混在獻舞的少年中,當場痛罵俞太師。溫蟬衣半死不活的慘樣,江晚舟還記憶猶新。他的瞳光幽深,緊緊盯住臺上出現的每一個人,姚溪暮如果混在里面會怎樣?他不會像溫蟬衣那般只是將俞太師痛罵一頓,他一定生了必死的決心,要一擊即中,成功也就罷了,倘若他一旦失手,等著他的后果是什么?且不說俞星野的武功深不可測,光是戲臺四周蟄伏的暗衛,也不會讓姚溪暮有接近俞太師的機會。唱完了,眾戲子紛紛給俞太師行禮拜壽,俞太師歡歡喜喜賜了賞錢,喚過一個身形單薄的小生到自己面前來細看。小生涂了滿臉的油彩,面目模糊。江晚舟隔得太遠,盯著他單薄高挑的身形筆直的站在俞太師的面前,越發覺得那就是姚溪暮。俞太師拉著那人的手,笑著跟俞星野說著什么,那人彎下腰,被俞太師拍了拍肩膀。江晚舟牢牢盯著他,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夢魘中出現的情節,慢的不可思議。那人的手緩緩伸向腰間——他要動手了?周圍紛繁喧鬧的人聲盡去,江晚舟耳邊是自己的呼吸聲,還有月影在劍鞘中錚錚鳴動——他起了殺意,他的劍感應到了,在催促著他動手,凌厲的殺意與無窮的擔憂像暴風一般,將江晚舟腦海中殘存的顧慮席卷而空,。“你害死我了。”江晚舟的手握住劍柄,拔劍的那一剎那,他在心里軟語喃喃:“傻小子,你害死我了。”江晚舟在十三歲的時候便已經達到人劍合一的地步,而今更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他的劍如長虹貫日,如寒風颯起,直刺俞太師的后心!誰能阻擋?徒生的變故讓所有的人猝不及防,江晚舟的動作太快,劍勢太過凌厲。別說他身邊的金大乘始料未及,就連最先反應過來的俞星野,也只有在他疾風般的劍氣襲來之際,下意識的拗過俞太師的手臂,猛然往后一拉。這個動作讓他失去了先機,來不及抵擋,江晚舟的劍直直刺入了他的胸膛。現場靜默下來,而后如同巨石砸入平靜的池塘,徒然炸開大浪。人群驚慌失措的往外涌去,四周遍布的護衛紛紛出動,將俞太師護在身后。完了完了。金大乘瞠目結舌的看著江晚舟的背影,不假思索地隨著人群沖出門外,他要出去找到暗香六合,前去接應江晚舟,而他自己要迅速的部署好逃離的路線。江晚舟一擊不中,拔出了刺入俞星野胸膛的劍鋒,狂涌的鮮血迅速染紅了俞星野的衣襟。“星野!”俞太師臉色是失血般的慘白,驚慌的嘶吼著俞星野的名字,而他自己卻身不由己的隨著蜂擁的侍衛往后退開。江晚舟覓聲望去,又要提劍來刺。更多的侍衛擋在了俞太師的身前,洶涌成了一團驚濤亂流。江晚舟扭頭,看清了近在遲尺的小生,他瑟瑟發抖的癱軟在地,褲間濕了一片,竟是被嚇得失禁。真正的姚溪暮在光芒觸及不到的黑暗角落里,霍然而起,帶翻了面前的小幾,茶水淋淋漓漓潑了他一身,他不管不顧,逆著人群疾走前去。星野死了。姚溪暮的腦子里萬分困難反應過來,炸雷一般在他心中爆開,隨之而來的是茫然失措的烏云密布——接下來怎么辦?“江晚舟!”姚溪暮大喝一聲,喝出了心中的憋悶,緊接著他被迎面逃竄的人撞了肩膀,踉蹌幾步,他奔至前方,氣若游絲的說出了一句:“住手。”江晚舟正揮劍疾刺,劍光森寒,猶如月光流瀉,俞太師身前的護衛不敢同他硬拼,簇擁著俞太師要從偏門離開。聽到姚溪暮的這聲呼喚,江晚舟猛然扭頭。在一片狼藉的桌椅杯盤與橫七豎八的尸首之間,他與姚溪暮對視了。這才是真的姚溪暮,即使他還是戴著面具,隔著一大段距離,江晚舟仍然從滾滾紅塵中輕而易舉的將他辨認出來,動魄喪魂,刻骨銘心。剛才的錯認,實在是他關心則亂,這才失了分寸。再回頭時,俞太師已經被護衛送出了偏門,另外一波訓練有素的護衛手持矛戟勁弩從花廳的正門蜂擁而入。江晚舟輕而緩的呼出一口濁氣,沖上前來,攬住姚溪暮的腰往懷中一摟,手臂收緊,恨不得碾碎懷中這把纖細的骨頭,從此再不會對他牽腸掛肚,輾轉難眠。“走!”他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個字,猝然提氣,朝著方才俞太師逃離的偏門呼嘯掠去。暗香六合迅速趕來接應,組了劍陣與侍衛拼殺在一處。“少主,往這邊!”金大乘狂風極電般縱身躍下,拉過江晚舟的手臂,拖拽著他騰身乍起,按著他安排好的路線迅速撤離。頭發、衣服在寒風中獵獵鼓卷,姚溪暮在空中俯瞰著急速倒掠的太師府。天色已暗,在夜色的掩護下,彼伏交錯的矛戟刀光化作黑壓壓的影子,影影幢幢的兵馬漫卷如潮,里三重外三重地將太師府團團圍住。皇帝的壽禮終于到了。他抬手抓住江晚舟的肩膀,沒有大仇得報的暢快,反而有一種如鯁在喉的悲傷郁結,隨著錯亂的思緒瘋轉,令他理智全無。——星野死了?江晚舟沒有回位于常武巷內的宅子,而是直接出了城。翟向笛早已得到消息,迅速備好了馬匹,在城外等待,只要接應到了江晚舟便由暗香六合護送一路朝南,直奔天元門而去。上馬前,江晚舟朝著天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