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鑰放下筷子,正常工作許久的右耳出現(xiàn)短暫的耳鳴。他忽然想起高二開學的秋天。他們這一屆剛剛分了文理科,班上女孩子一下子多了起來,男女比三二開的班級忽然變成了二三開,寧遠桌前開始天天圍著三三兩兩的女孩子。那時候的寧遠總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女孩子的問題,他們沒話找話,寧遠也不拒絕,就懶洋洋聊著當打發(fā)時間。多數(shù)時候他是紳士的,但偶爾也會像這樣開點小玩笑。“寧遠寧遠,聽說三班的班花喜歡你誒,你覺得她怎么樣?”“三班班花?李子璇嗎?”寧遠的聲音從他身后傳來,他一聽就在知道后面的人是什么表情,八成是帶著微微笑意的,“好看啊,眼睛又黑又大,頭發(fā)又長又順,悄悄跟你們,據(jù)我所知咱們班上一半男生都喜歡他?!?/br>后面的女生沒了聲音,頭頂?shù)跎鹊摹拔宋恕甭曉桨l(fā)大了起來。“那你呢,你覺得跟咱們班班花比怎樣?”換了個女生說話,先前說話的女生哎呀一聲,似乎是不好意思,但也沒說不要,一起安靜下來聽寧遠的回答。“我們班花?我們有班花?”這話一出,程鑰都覺得尷尬得空氣凝滯了。“哈哈哈哈哈,開玩笑的,那當然還是我們班花好看……”莫名其妙的想起這段往事,他回過神來,下意識看了一眼旁邊的人,不想恰巧撞進那人的眼睛。熟悉的眼神,帶著點置身事外的戲謔,跟當年開完玩笑,被回頭的他撞見時那一眼一模一樣。他匆匆別開眼,不敢再看。飯局結束時間還早。大家伙鬧著要再聚一聚,必須再來一趴同學聚會。一群人跟老班敘了會舊,三三兩兩的離開,出發(fā)去距離這里不遠的一家娛樂會所。程鑰走在大部隊后面,禮貌地跟老班打了招呼打算遁走,沒想?yún)s被叫住。他知道老班應該記得他,高考時候他給老班可添了不少麻煩。“還行?”老班說了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程鑰卻瞬間就理解了。他點點頭,“就算聽不到看唇語也行?!?/br>老班點點頭,說那就好。他沒什么好聊的,覺得有些尷尬。因為聽力原因,上了高中之后他就越來越少開口,別人以為他只是過于內(nèi)向,但更大的原因其實他很難控制說話的音量,太大聲還是太小聲,他拿捏不準。老班拍拍他的肩膀,他露出個微笑,跟老師道了別。下樓人已經(jīng)走的差不多,他沒打算過去同學聚會,故意落在后面想趁著大家伙都走的差不多悄悄回家。他站在酒店門口發(fā)信息,屏幕上跟班長請假的措辭還沒想好,卻聽到雨幕中有人喊他。那聲音不大,卻能在耳鳴和嘩啦啦的雨聲中直達他的心底。“程鑰!下大雨不好打車,坐我的車吧,他們都過去了!”他把手機上那條未完成的信息抹掉,沖著那人點頭。寧遠帶了助理,一個胖胖的男生,兼職司機。寧遠坐在后座,原本坐在他上車這一邊,看他上來后就讓到更里面的位置,兩人并排坐,中間隔著不多不少的距離。程鑰深吸口氣,盡量讓自己自然地坐下,心里胡七八亂的想著,一會想寧遠跟他說話怎么辦,他不是個會聊天的人,一會又想突然聽不見怎么辦……他想很多,但現(xiàn)實平淡無奇。寧遠沒有想說話,招呼他上來后也只是笑笑,然后就歪七扭八地靠著放在車上抱枕玩手機去了。不一會,旁邊的人“嗯”了一聲,語氣聽起來震驚且興奮,他余光中看到那人身姿都端正了起來,然后就噼里啪啦開始打字。程鑰感覺到手機在褲子荷包里震動了一下,但他沒拿出來看,短暫的獨處時間,他不想浪費。那邊似乎沒回,程鑰看他顛來倒去地把玩手機,略有些著急的樣子。程鑰比他更關心那手機的動靜,卻一直不見響動。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寧遠戴上口罩,助理小哥又遞上一個鴨舌帽給寧遠,寧遠嘖了一聲,還是戴上,兩人才一前一后下車,進了那金碧輝煌的娛樂會所。一路沉默。寧遠注意著手機,程鑰注意著他。等到了包廂,幾個女生一看到寧遠,便主動招手讓他坐過去。寧遠摘了口罩,一只手搭上程鑰的肩,搖搖頭,“我們男生去那邊。”“喲,還分男生女生呢!”女生們打趣,他卻不以為意,推著程鑰往另一邊正鬼哭狼嚎的那邊去,這堆可不正是剛吃飯時班長他們一桌人。程鑰渾身僵硬,完全是被駕著往前走。班長他們給讓了點位置出來,寧遠放開搭在他肩上的手,位置不多,兩人只能緊挨著坐下來。薄薄的衣料擋不住對方的體溫,一陣一陣的從緊挨著的大腿上傳過來,這溫度讓程鑰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好在寧遠注意力還在手機上,時不時噼里啪啦地打字,還帶著一臉探究地抬頭掃視周圍的人,然而他看完又低下頭繼續(xù)看手機,沮喪之情溢于言表。程鑰自知需要轉移注意力,腿上的溫度快要灼燒起來。手機中途震動了好幾次,他這想起拿出來看消息。——???!你怎么知道?——我愛豆不是去參加老師宴會嗎?——我思考了一下——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你們怕不是……——你覺得呢?程鑰看得好笑,他不知道粉絲之間是怎么溝通的,但他現(xiàn)在的確很像秀優(yōu)越的腦殘粉。——我們是同學[哈哈]——臥槽!那邊很快就回復了。一不小心窺了個屏的寧遠覺得自己內(nèi)心是崩潰的!9有時候你以為的記憶比你想象中更久。你比如說寧遠記憶中的程鑰和程鑰記憶中的寧遠,那就是不一樣的久。寧遠很早就知道程鑰,他沒對別人說過,因為他那顆玻璃心吧,有點脆。寧遠第一次見到程鑰是在光榮的國旗下的講臺上。校長拿著話筒在烈日里慷慨激昂地表揚他們這一批早上六點鐘的朝陽。寧遠旁邊的家伙努努嘴,一臉蔑視,小聲道第二批有啥好驕傲的?沒錯,他們這一批不是成績最優(yōu)秀的少先隊員,第一批已經(jīng)戴上了優(yōu)秀學長學姐親手系的紅領巾,而這第二批吧,再怎么著也被打上了第二等的印記。這年代,不要小看學生之間的階級分別,小小年紀的他們已經(jīng)無師自通學會適應社會。不過這都不關寧遠的事,學渣如他,在兩天前一不小心聽說自己或許也許應該是少先隊員代表要上主席臺發(fā)言就沒安穩(wěn)過。他那是又高興又緊張,說他學渣,其實也不至于,但那成績也實在說不上多優(yōu)秀,小學生啊,人家雙滿分雙滿分的拿,他頂多就是雙九十了,那成績實在拿不出手,但有點好的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