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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切切問道:“何以見得?”陸晨霜總不能說“我覺得是他”吧?可仔細想想,楚世青確有動機。比如,他兩次想風風光光地宣告學成出山,卻一被陸晨霜破陣,二被陸晨霜斬了土龍,保不齊他就一咬牙,鋌而走險來票大的呢?誰知這回前腳剛布下禁制,還未等他一舉成名,后腳就被邵北的師弟路過看出端倪,一鏟子撬了陣眼。可見楚世青就是個被人截胡的命,這都是天注定好了的。想想那小子傲慢無度、眼高于頂的模樣,若說他有沒有可能不把黎民百姓的小命放在眼里,陸晨霜覺得,這倒霉孩子當慣了大爺,還真的不無可能。邵北看他未作答,以為他是隨口一說,提醒道:“陸兄,此事蹊蹺,沒有真憑實據之前不可妄言。”“對了,”陸晨霜靈光一現,“你的碧海青煙陣呢?拿出來算算。”邵北面色作難:“我本來是要今晚算的,可你一說過,我就算不出來了。”陸晨霜瞪大眼睛,心說這還得了?他就在這里坐著一動沒動,憑什么從天而降一口黑鍋要叫他背?他問:“為何?這是什么講究?”邵北沒睡醒似的,眼睛連眨數十下,磕磕巴巴道:“恐、恐怕得等些日子……等我想不起來你方才說了什么,再算。現在若是算,肯定、肯定什么卦都指的是楚世青。”陸晨霜只知道做賬有“復核”之說,一遍算下來不一定準,要是遍遍算完都是同一個數,那必定就是算對了。他道:“什么卦都指楚世青,那不就是楚世青了么?”邵北掩面擺手:“不是,不是。”陸晨霜:“你這是何意?”“那個……”邵北深吸一口初冬的涼氣,把臉上袖子放了下來,臉頰和耳尖的紅暈叫他的嚴肅一點兒說服力也無,“陸兄,且不說楚世青會不會布這種禁制,就算他會,又為何要以此物為陣眼?需知下禁制得以貼身之物為媒,我看我們還是先查查這東西的來路為好。”他越說不是楚世青,陸晨霜就越想和他抬杠,而且陸晨霜覺得自己想到的理由非常恰當:“丁掌門修煉器之術,楚世青跟在他身邊耳濡目染,說不定這物件就是他煉出來的?否則憑手工,你說這鐵條上的彈力從何而來?”邵北臉更紅了,重起輕落地一拍桌:“你有一說一就好,可別亂猜,否則你再這么一次次猜下去,我到明年也靜不下心布陣!”臭小子居然敢對他拍桌子了?陸晨霜六月飄雪,奇冤無比,追問:“你現在是算不出來的都賴給我了?”第36章二人吵吵歸吵吵,誰也沒有真的生氣,過不一會兒就又能坐下來好商好量了。此事非同小可,邵北一再堅持從已有證據著手,不可妄下論斷,陸晨霜于情于理都無法辯駁,只得依他,收拾了東西先去一趟西京。被布下禁制的地方是一座親王府,高門大宅紅墻綠瓦,庭院深深樓閣奢華。時已寒冬,樹上的葉子掉得光禿禿的,陸晨霜無處藏身,只得找了棵萬年青的松樹,咬牙躺在了刺少的枝椏上。西京城里的王府比比皆是,這間并無什么特別,府里的老王爺是老紈绔,小王爺是小紈绔,養了一大院子的三妻四妾,終日聲色犬馬,不務正業。大宅深處的角落里住了一位上了年紀仍沒嫁出去的多病姑母,看著有些瘋癲癡傻,伺候的下人不太盡心,老王爺也沒有過問,說不定早已忘了自己還有這么個meimei。陸晨霜觀察了幾日,看得出這位王爺紈绔得表里如一,既無野心,在朝中也無多少勢力,誰有改朝換代的能耐也絕對輪不到這位。歹人為何要把抑制龍脈的禁制設在他家?陸晨霜想之又想,覺得只能是因為這座宅子正好地處西京城的南北正中,是出于風水的考量。他將邵北手中那件小巧機關繪成了一張圖紙,揣著它訪遍了天下名匠,可惜無一人識得此物出自何處、做甚用途。有醉心于機甲之術的工匠心生好奇,仿著圖紙敲敲打打一番,將那個小機關做了出來,但也只能仿出個模樣,銅珠一放進去便自行滑落,根本沒有原件的效用。有見識的老人提點道,此物不過是尋常銅鐵制成,若真如他所言能自動彈珠,那必定不是普通工匠做得出的。這話更加證實了陸晨霜的猜想。天南地北跑了一圈,沒有收獲但也不能全算白走,陸晨霜覺得至少他這一趟回去能有理有據地懷疑楚世青了。他這么大的人,不能總叫邵北牽著鼻子走,唾沫星兒都快噴到他鼻尖上。當然,并非邵北無禮,也可能只是因為他倆夜談密事,坐得有些近。誰知一回無量,他還沒來得及一雪前恥,邵北先神色嚴峻地迎了上來,貼他耳邊低聲說道:“陸兄,丁掌門與他的二位弟子此刻就在無量山中。”自從邵北將近半數的駐站讓給了棲霞派,丁鴻這半年在中原的時間比前十多年加起來都長。他修的是煉器,李道無修的是煉丹,據說這兩道有些共通之處,是以二人頗有話聊。且他們手中又都握有不少值錢的好東西,經常以物易物,或互相看看對方爐子如何,你來我往不亦樂乎。丁鴻的兩個徒弟名分上還沒有正式出山,自然也每回都隨他來隨他走。“來得正好。”陸晨霜道,“我去試試他。”“怎么試?”邵北不安問道,“陸兄三思,切莫輕舉妄動。可否先與我說說,你預備怎么試?”陸晨霜是真的沒想好,但人都送上門來了,機不可失:“見機行事罷。你若不放心,也跟我一道去就是了。”楚世青站在瀾滄江邊,高深莫測地吹著冷風,像個傻瓜一樣。蘭若歌和蘇明空則在岸邊拿石子兒鏢江里的魚。蘭若歌的手勁兒極巧,指尖大點兒的石子兒鏢出去,一下一個準,嬉嬉笑笑間好幾條藏在水底的大魚就翻上水面來了。這一式,若是將瀾滄江換成子午峪,將大魚換成玉牌,活脫脫就是上一屆論武大會初選的試題。有心人便看得出,蘭若歌必定為下屆太白之行做足了準備。見二人走過來,楚世青朝邵北輕點了一下頭,視陸晨霜為空氣。陸晨霜也不惱,心猜這小子多半是不明不白地養了兩年傷,郁悶不已,自潞州再見面后終于反應過來當年是誰破了他布在山里的蒹葭困柳陣。只是這話說出去對他自己不利,故而啞巴吃黃連罷了。倒是蘇明空興奮地迎過來,熱情問道:“陸大俠,你何時來的?此來無量所為何事?”自斬殺黑雕那晚之后陸晨霜就再沒見過這小子,他心里說我在這兒已住了半年,也就你不知道了,嘴上卻說道:“沒什么,閑來無事,特來找你邵師兄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