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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半晌方道,“買藥材容易,大戰剛過,我聽張太醫說如今藥材的價錢都開始回落呢。倒是林大人,萬一你推測錯了,這可怎么辦?”這可不是一星半點兒的藥材。林永裳面對徐盈玉的所問,偌厚臉皮猶有幾分吃不消,摸了摸鼻子,賠笑道,“徐大人女中豪杰,若是本官推測錯了。這個,本官想著,善仁堂也要用藥的么。就是淮揚善仁堂用不了,不也有帝都么。再者,以徐大人與藥商們的關系和徐大人的手段,就是退回一部分,也非難事啊。”話到最后,還開始恭維徐盈玉了。若非林永裳一品總督,徐盈玉大家閨秀都有抽此人耳光的沖動。典型的吃人不吐骨頭啊,所有風險都轉嫁到別人身上,他自己干干凈凈清清白白的一個人兒。見徐盈玉的面容不大痛快,林永裳嘆道,“戰事乃機密,自不可輕易外傳。糧草這里正好有永定侯做遮掩,我可以做的不動聲色。但是藥材就難了,故此得相煩徐大人。尤其,我剛到淮揚不久,這淮揚外頭瞧著富庶,實際日子也不寬裕啊。我想著省出些銀子,修修路什么的。如今淮揚織紗養蠶的許多,就是鄉間道路難行。再者,也得預備出一部分壓庫銀子以做機動用銀。還有,太湖那里的堤防也要年年修繕。趁著這會兒藥便宜,咱們屯下些,我省下一些。就省得伸手找著陛下要了,如今雖天津港招商成功,那銀子不知多少人惦記著呢。陛下英明勝我百倍,陛下如今已派使臣出使韃靼。我能想到的事,陛下定也能想到。若是等著陛下下旨,各地紛征糧草藥物時,物價上漲百十倍,咱們得多掏多少銀子啊?!?/br>“徐大人,你算是半只腳踏入官場。這官場其實與你在善仁堂的差使沒什么兩樣,得事事算的精細,這樣,你同樣的銀子多干了事兒,將來才能在陛下面前長臉。陛下高興了,這官豈不就做的穩當了么?!绷钟郎岩晃逡皇耐煊窠忉?,“我先前不想告訴你,是怕你女人家心窄。你且放心,若有什么事,皆有我一人擔當。我林永裳堂堂男人,斷不會讓你一婦道人家頂在前頭的?!?/br>“罷了罷了?!惫值廊思伊钟郎讯⒅昃臀痪诱黄房偠侥?,人家多有手段多會算計多有口齒啊,明明是讓別人承擔風險買藥材,愣把自己說的這樣拳拳之心、一心為民、大公無私、國之忠臣,徐盈玉也得服氣。徐盈玉看向林永裳,“你把銀子準備好,這樣大手筆的藥材,不是一兩家藥商可以供的起的?!?/br>林永裳大喜,起身長揖,“多謝徐大人了,本官代表著淮揚百萬百姓與西北五十萬大軍謝謝徐大人援手?!苯o我省錢。徐盈玉眼瞅著自己也要被大公無私的發好人卡了,擺一擺手,似笑非笑,“我一介女人,不懂什么西北淮揚的,我幫忙,看的是你林大人的面子。”媽的,不但要出力氣,人家還不打算還人情,怎是一個郁悶了得。林永裳忙道,“徐大人莫要誤會,本官曉得。”怕徐盈玉不滿意,林永裳補充道,“若待日后徐大人有差譴之處,盡管吩咐,林某定無二話?!?/br>這還像句人話。徐盈玉笑,“林大人客氣了?!?/br>所以,徐盈玉不但要忙善仁堂的事,還要不著痕跡的為林永裳買進藥材,當真是忙的頭暈腦脹,腳打后腦勺兒。林永裳倒也不是沒良心,要徐盈玉說,也不知道林大人腦袋里哪根筋給抽了,竟然親手給她燉了只老母雞。樂山捧了一瓦罐兒雞湯來送禮,林永裳說的情真意切,“徐大人幫我頗多,我想一想,竟無以為報。眼看徐大人忙的都消瘦了,太貴重的東西,我也拿不出來。這是我命樂山去集市中買的母雞,親自燉了給徐大人送來,徐大人補一補身子,也算我的心意了。”徐盈玉天天累的像狗一樣,被林永裳這雞湯一送,險些氣的吐出血來:這姓林的跟她有仇吧,她為姓林的做牛做馬,這賤人竟敢來壞她名聲。徐盈玉氣的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林永裳倒是啥都會干,他盛出一碗雞湯放到徐盈玉跟前兒,一臉善意的微笑,“徐大人,你嘗一嘗咸淡,可還適口?!?/br>徐盈玉無語。樂山還跟著幫腔,見徐盈玉似不想動似的,樂山忙道,“徐大人,您別嫌棄。當初奴才隨著我家大人來帝都赴春闈,到了帝都把銀子都花用光了。只好在街前擺攤子賣雞湯面賺錢,我家大人燉的雞湯,那可是可是……”想了半天想不出個好詞兒來形容,樂山忽然靈竅突開,贊道,“可是正宗的一品雞湯。”徐盈玉倒不知林永裳還有窮困潦倒的時候兒,女人生就感情纖細,易受感動,正在心底暗暗贊嘆林永裳白手起家,本領出眾,正待感嘆一二,卻乍聽樂山這話,逗的徐盈玉抿嘴一笑,點頭,“這倒是?!碧ыν钟郎?,打趣,“一品雞湯。”林總督一番心意,徐大人也只好盛情難卻了。當然,徐盈玉料想不到的是,林總督后來這一品雞湯還在帝都出了大名兒,成為后世史上與“叫化雞”齊名的一道名菜。林總督很會用人,搞定了徐盈玉,就解決了一半難題,倒是沈東舒遭了難。沈東舒沒想到皇上派自己的第一個差使就砸了,自然沒面子。雖說錢永道是他的恩師,不過,皇上一番好意,且主持修此盛世典籍當是文人夢寐以求的夢想。誰承想,老師這樣的執拗。若非這個年代尊師重道,待師如父,而且沈東舒是實實在在受過錢永道教導的,怕是沈東舒心里也得生出怨懟來。雖然如今嘴上不敢說老師的不好兒,沈東舒的心里相當的不太舒服。這是多好的事兒,流芳千古的佳話。沈東舒垂頭喪氣的回家,他還沒想好要如何跟皇上交待呢。沈太平瞧見兒子臉色淡淡,就知道定是心里有事兒。說起來沈太平也是一奇人,眼光一流。當初沈東舒年幼時雖然展露出念書的天份,不過這世上啊,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的事也多了,可沈太平就敢把兒子過繼出去。一門心思供兒子念書,而且,相當無恥的是,別人過繼的自當沒這個兒子。沈太平可不是這個打算,他這樣的過繼啊啥的,還不是為了兒子有出息么?讓兒子有出息為的什么?。窟€不是為了沈家,為了他這個親爹嗎?所以,他兒子雖然過繼了,不過仗著商人臉皮子厚,不講禮法,又有銀錢打點,沈東舒小時候常就住在自己親爹家。這不,沈東舒出息了,沈太平的父子之情也沒落下。原本沈家雖富有,在淮揚卻排不上什么名號,不必說與徐、錢、金這樣的世族相比,哪怕是與其他鹽商相較,沈家也不算什么打頭兒的人家。鹽商中,向來以程家為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