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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已經隱隱有些晨光,我望去,果然,只見那邊有一片小湖,一座小祠就立在湖邊上。 那小祠前停著車馬,也有些人影,見到這邊來人,點起了燈籠,搖了搖。 程亮將馬車在路邊停下,呂稷揪著岑欣,與我等下了馬車。 幾盞燈籠已經點起,老張迎出來,看到我,神色舒開,一禮:“女君別來無恙。” “老張?!蔽乙残π?,還了禮,“許久不見了?!?/br> 眾人各自見了面,不多寒暄,老張看著岑欣,意味深長:“岑將軍,上次見面,還是在魯國。老叟曾勸將軍做人須以正直為先,勿事jian佞,可惜將軍不曾聽進去?!?/br> 岑欣一動不動,沒有作聲。 老張讓人將他押下去,向我問起方才之事,我一一告知,他皺起眉頭。 “如此說來,此地不可久留。”他說,“隨我來?!?/br> 說罷,他令眾人拾掇物什上馬,離開了水神祠。 老張顯然對這附近已經頗是熟悉,領著一行人奔過鄉間小道和樹林,半個時辰之后,到了一處野地里。 “此地往東出了一片桑林,便是大路?!崩蠌埖?,“可通往魯國和徐州,亦可通往雒陽。接下來之事,女君想必須得計議一番?!?/br> 這正合我意,我也不多廢話,道:“老張,曹叔和曹麟現下如何?” 老張道:“蔣亢確曾下手。曹先生和公子前些天回徐州,路上宿營之時,被蔣亢手下叛軍所襲,但二人逃脫了?!?/br> 我說:“蔣亢說他已經將二人捉住,還給我看了曹叔的手書,和明光道的大印?!?/br> 老張笑了笑:“那是先生的反間之計。他提前得了消息,反將叛軍捉拿,而后假裝事成,讓人將手書和大印送到了蔣亢手中?!?/br> 我聽得這話,只覺心頭好像透入了一口氣,松了下來。說實話,我一直蔣亢這等行徑,連呂稷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曹叔又怎會不知。以他的智計,要是就這般被蔣亢坑害,著實教我難以信服。 “如此說來,曹叔和曹麟果然無妨了?”我問。 老張:“正是?!?/br> “那曹叔的病呢?”我又問。 老張嘆口氣:“曹先生的病卻是真的?!?/br> 我愣了愣。 “不過女君可暫且放心?!彼f,“曹先生先前的病重之態,亦是障眼之法,其實并無許多妨礙?!?/br> “當真?”我問。 老張道:“老叟豈敢欺瞞女君?!?/br> 我雖覺得又寬慰了一點,仍是不解:“曹叔為何如此?既然早知蔣亢有了反心,何以姑息不為?又為何要裝???” 老張苦笑:“這些細由,曹先生也不曾向老叟言明,女君若想得知確切,恐怕還是要親口去問曹先生?!?/br> 我有些無語。 老張從來如此,對曹叔中心耿耿,不該他說的事,他必然守口如瓶,就算交情再好也絕不松口。 正說著話,呂稷走過來,道:“女君,老張,天就要全亮了,我等若要上路,須得盡早。” 老張頷首,向我道:“女君如何打算?” 我沉吟,道:“曹叔和曹麟既無礙,下一步如何?” 老張道:“蔣亢既然失了仁義,曹先生和公子必不會任其逍遙。雖曹先生不曾告知動向,但以老叟猜測,他當下假裝被擒乃緩兵之計,必暗中調動兵馬,將蔣亢一系鏟除?!?/br> 我亦是此想,點了點頭,道:“如此,曹叔和曹麟那邊不須我幫忙,亦不必著急見面。若往別處,則大有可為?!?/br> 老張訝然:“怎講?” 我說:“蔣亢不僅以曹叔為敵,亦勾結桓氏、諸侯等貴胄兵馬,與秦王為敵。若任由他們聯合,其兵馬之數,勢力之強,中原無人可當??扇羰歉鱾€擊破,則不僅可救明光道,亦可解中原危局。” 老張想了想,道:“此言有理,女君打算如何各個擊破?” “首先,是蔣亢。”我說,“蔣亢乃叛軍之首,將他斬首,叛軍群龍無首,就算不出內亂,也必然人心動搖。曹叔趁勢收復,不但可事半功倍,還可少傷人性命。” 老張頷首:“可蔣亢不過其中一部,豫州諸侯、兗州諸侯,皆兵馬眾多。” “豫州諸侯皆不過望風行事之輩,與之相較,兗州諸侯更為頑強。兗州諸侯如今都在濟北王帳下,其中勢大者,一為濟北國,一為東平國。”我說,“濟北國的家眷都在明光道手中,是么?” 老張道:“正是。老叟剛剛得了消息,蔣亢已將濟北王王后交給了濟北王,世子等人仍在濟北國。想來蔣亢要與濟北王修好,但還不敢全信,須留些人質?!?/br> 我冷笑:“只要曹叔重掌明光道,這些人便到了他的手上,濟北王不足慮。只消再解決東平國,兗州諸侯可破?!?/br> “女君有何妙法?” “妙法說不上。”我說,“做個人情罷了?!?/br> 說罷,我看向不遠處。 司馬斂大約餓極了,正狼吞虎咽地啃著糗糧。未幾,他發現我們盯著他看,停住了掰餅的手,一愣。 ☆、奇技(上) 我的打算,很是簡單。 原本, 我想著還是要先去見曹叔, 與他商議和談之事。但如今看來, 此事已經不是當務之急。 當下,蔣亢已經去與濟北王那邊的人接頭。若不出我所料,蔣亢、以濟北王為首的兗州諸侯、以大長公主為首的豫州諸侯,三家合兵在即, 中原的形勢乃一觸即發。 曹叔在彭城, 要見到他,恐怕再快也須得數日,如今情勢已不允許這般拖延。無論曹叔對和談之事如何考慮, 先決都在于他掌握明光道的大權,故而先騰出手除掉蔣亢才是正道。 而先前, 我因為聽呂稷提到云琦半路回來是為了提我,冒出了另一個念頭。 蔣亢那即將會面的人里面, 有人對我感興趣。 我首先想到的是大長公主和桓氏,他們為了拿捏公子, 讓蔣亢把我交到他們手里,自是在理。 其次,是張彌之。他既然與大長公主勾結, 大約也會知道我的事。他既然曾經打算用刑求從我我嘴里逼問出云氏秘技,想來也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鑒于那范縣是兗州諸侯的地盤,我傾向于來會面的人是張彌之。不過這些都是猜想,看一看便知道了。 司馬斂聽我說了打算, 神色不定。 “此計甚好?!崩蠌堫h首,“若張彌之在,可一并將張彌之除掉?!?/br> “若張彌之不在呢?”司馬斂插嘴道。 我說:“若張彌之不在,便先殺了蔣亢,再到兗州去殺張彌之。” 司馬斂咽了咽喉嚨。 “就憑著幾個人?”他狐疑道,“蔣亢和張彌之,手下都有幾萬人馬?!?/br> “自不止我等幾人?!蔽艺f,“還有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