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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網恢恢,你為了擺脫長明王的傀儡咒,動用了斷分七魂六魄的割魂術,若不是你魂魄不齊,也不致於碰上茶蔓陀就承受不了毒性,被煙嵐一擊得手。”腦里嗡嗡的響,他只知道任易凡斷斷續續在說些什么,卻聽不清當中的一字半句。“你一定很奇怪,怎么這次的茶蔓陀比當年的更難熬幾倍﹖”任易凡在他耳邊自問自答:“鎮湖咒現在已經鎖不住邪靈了,只剩下一魂一魄的鳳凰,在昆侖不死已是萬幸,被如此強烈的怨氣不斷沖擊,魂魄豈有不痛之理﹖”白靈飛止不住地猛烈喘息。“你……什么意思……”“看來,煙嵐并沒有猜錯。”見白靈飛仍在迷茫,任易凡冷問:“割魂術是你借昭國元帥的元神所施的吧﹖你莫非不知道,魂魄不全的鳳凰會有什么下場﹖”——即使白靈飛仍然清醒,恐怕也答不出這問題來。原來那天在皇城奉劍閣,阿那環以御影九玄作媒,重演洛陽時用精血施咒的所作所為。后來他拚死反抗,魂魄幾碎,竟因而陰差陽錯釋出了碧陽的靈魂。昭國元帥先是被燁珩的鎖魂印封存百年,及至鎖魂印破,又有景言以元神反噬為代價來將之壓制。阿那環破除附生誓后,本來確實可以喚醒上代血咒鳳凰、使碧陽把白靈飛魂魄取而代之的,但他不忍眼看自己的繼承者元神消散,故以燁珩僅余的一點靈力、圈護著碎裂的幾魄為其定魂,又將阿那環的傀儡咒一并鎖在其中,只剩下一魂與一魄留於白靈飛rou身。鳳凰割魂,其實是大大削弱了元神,起初仍能獨行,到了后期,便必須依靠施術者用精血以餵才能存活,否則便與死人無異。白靈飛只知道師祖為他擋了一咒,卻不知背后有著這么一重內情。這也是為什么阿那環知道他用割魂術后,反而沒急著跳腳,卻氣定神閒向北方撤兵、只用影衛隊與中原聯軍對峙——阿那環就是算準會有這么一天,白靈飛和景言自己找上門來求他救命。那才是真正勝利到來的時刻。可是千算萬算,他怎也料不到煙嵐會冒險出手,佈了一個大局將兩人誘去敦煌,還成功將白靈飛帶到光明頂。他深知煙嵐的盤算,是要將血咒鳳凰祭湖以平天劫,消弭去天地間悉數的邪靈怨氣,於是再沒有繼續等的耐性了,與急著要救白靈飛的景言一樣,從陰山十萬火急趕來西域。——煙嵐這著棋,反而誤打誤撞,將一場空前大戰如同上古時代般聚集于昆侖山。“長明王正全速往神女峰而來,只要他一到,你們欠下的罪孽也該是清算的時候了。”任易凡冷笑,放開了仍在茶蔓陀折磨中不能自拔的白靈飛。“對了。”他忽然回過身,看著刑架上全身被冷汗浸濕的人:“多虧茶蔓陀的作用,我從你口中聽到了很多讓我著實驚訝的事。念在這點,我也有一個消息要回報你。”“長明王趁著昆侖封印破毀,利用四方邪靈之氣,造了一批又一批的術鬼影衛。他不但把影衛投放在陰山戰場,還用于九原郡和黑玄軍的對戰里。”任易凡頓了一頓,緩緩續道:“最轟烈的一場決戰在六日前,拓跋滅鋒為了保護屬下,奮勇領軍擋住九原兵,讓尉少白帶著長明王的私印逃出去——”“大草原的第一勇士,最終死在影衛的合圍狙擊中。”他清楚地看見,白靈飛全身狠狠湧起了戰栗,在某一刻猛然張開喉嚨,漏出野獸般近乎嘶啞的音節。那像是含糊不清的低喚,卻又似帶著哽咽,一遍又一遍無意識的痛泣。“可惜,你委身人下替自己師父換來的東西,最終還是沒能救他一命。”任易凡淡淡瞥了他一眼:“敕那頭七未過,長明王還沒到之前,你就好好在這里悼念他吧。”拓跋滅鋒戰死的消息,瘋狂傳遍整個北境。景言一行人在消息來到前便離開敦煌,帶軍深入庫姆塔格沙漠,再穿過塔里木盆地南緣的一段荒谷,轉南直切入中昆侖地帶。不知曾有多少金戈鐵馬,來往在這條古老神秘的長途上。冷風捲著粗沙,迎面帶到這隊如狼前行的輕騎眼前。西域人煙渺茫,間或有一批批平民倉皇趕路,都是從西北逃難而來,從這些百姓口中,他們才得知昆侖到底絕望到什么地步——各個城鎮村落都彌漫著煙灰和毒氣,活口幾乎都滅絕了,在嚴重的污染下,這些地方果不能食、水不能飲,甚至連空氣也會致命,他們寧愿闖過整個塔克拉瑪乾沙漠,也絕不肯留在煉獄般的昆侖里。就連明教總壇所在的克里雅山群,也已完全被火山灰遮蔽,看不到過往巍峨橫絕的輪廓。明知前方是虎口,這支狼軍卻沒人停下過腳步。與此同時,一匹快馬流星般穿越沙漠,追著西邊煙灰最濃稠的地方狂奔。馬上的男人不斷喘息,全力催馬的同時也在透支自己重傷的身軀,終于,在坐騎還沒倒下前,他已先一步脫力鬆手,被馬兒摔開幾尺遠、深深埋在荒漠沙丘里。男人頓即暈昏過去,可是沒過多久,他艱難地一動,然后又被一股超乎想像的意志力支撐,拖著長劍狼狽爬起來。一隻腳已被摔斷,體內真氣不繼,他翻不上馬背,情急之下猛然咬牙,扯下長袍衣帶,將自己左手反綁在馬兒的后腳蹄,右手用劍鞘狠力戳向馬股﹗坐騎在吃痛中仰天長嘶,如同離弦之箭絕塵而去。這么不要命的騎法,這人要么是剛摔瘋的、要么本來便是個失心瘋。但就在這樣的情景里,馬兒將主人拖行過整整千里大漠,直到抵達昆侖山腳。男人的臉容已經沾滿風沙,左眼眼梢到下巴不被利刃劃得毀了容,刀口翻出的血rou猙獰模糊,疊加在原本那道陳年劍痕上,使他看起來更是狀如厲鬼——景言到抵神女峰山下時,第一個看到的,便是這般半人半鬼的安若然。☆、利誘景言與安若然為敵十數載,卻從未得見他像眼下這般景況。無論是落井下石、還是冷嘲熱諷,現在都絕不是個好時機,更不合符景言的作風。他一言不發,便奔前解下安若然綁著馬腳的布條,把人撈起抱穩,往安若然體內輸注真氣。安若然仍處於半昏半醒的狀態,他把墨蓮華招來,讓她立刻就地施針,自己則按御劍門的運功路徑,替安若然逐條打通重傷閉塞的經脈。青原和歐陽少名帶領南楚軍在不遠處休整,順道為他們護法。過了半晌,安若然才往身側艱難地轉過頭來。景言盤腿坐在他身后,皺眉問:“誰能把你傷得這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