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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絕不會天真地去認為、這句是帝君對他的贊許之言,在君皇眼內,皇城三衛不論哪系,都只是捧削均于一念的存在而已﹗他能用御林軍打壓驍騎營,他朝亦可如法炮制、使自己完全從皇城內消失﹗“不過,朕也明白你不擅沉默。”帝君惋惜的嘆道:“念在你效命多年,曾為朕除去很多不需留于世上的人,便不對你再苛刻要求,特此網開一面——”吳平康猛地叩首,直到前額血流亦不敢停歇:“謝陛下圣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也說你不懂沉默。”景焯微笑,俯首看著座前以為逃過大難、叩謝皇恩的武將,“朕網開一面,不必你特意去學,只要喝下此酒,便永遠不用再說話了。”將領晴天霹靂,瞬即凝在原地。景焯揮手下令,那杯奪命酒即被宦官強灌入吳平康口中﹗少年在旁看著他瀕死呼救,幾下眨眼后,驍騎將領便耳目滲血,聲弱力盡、頹然倒下。——這便是史書所載的帝皇﹖談笑之間、生死予奪,瞬間便抹滅了一條生命的皇者﹗“愛卿,你在入京途上曾與朕兒相處多日——”帝君悠然轉向白靈飛,宦官躬身上前,雙手奉上另一只酒杯。“依你之見,皇太子是何樣人﹖”酒滿杯盞,帝君欣然伸手,將酒杯遞到白靈飛眼前。白靈飛定定看著酒杯,雙手掩在身后、連指甲也深嵌掌中。武將尸首還尚自暖熱,少年按捺心里顫抖,低聲答道:“太子殿下雄才偉略,氣宇不凡,確是承繼了陛下的風范。”“果然聰明。”帝君開懷歡笑,半晌后搖首一嘆:“你可知當年碧將軍與懷陽帝之事﹖”白靈飛強自將目光從酒杯移開,直直看著帝君,不知該給一個什么答案——對于師門被舉世膜拜的戰神,他所知的全部、其實與普通百姓無異。碧陽辭世前,沒對徒輩留下片言只語,多年以來,師父亦無對他提及——那位流芳百代的師祖遺給他的,就只有嚴禁門人下山為官的拜師之誓而已。帝君眸光連連變幻,像是明白了什么,沉吟片刻,最后將白玉杯再往前送。少年咬著下唇,終于捧手接過,仰首將酒喝盡。“你是替他翻身的最后險棋——”眨眼將臣下輕描淡寫地賜死的帝君,對著少年如此說:“不過,無論是誰的棋,最后都得為朕所用。”白靈飛仍然沉默,只是愈來愈是茫然——毒酒破喉爛肚的感覺,竟是遲遲未有。景焯撫額輕笑,單手一遞,宦官又將一杯奉到他掌心。他斟滿一盞,怡然自得的喝了下去。——酒內無毒﹖﹗“朕知道,白愛卿能將這番話聽明白,聰明人是用不著那個杯子的。”嘴上拐了千百個彎,他終于在鬼門關前繞回人世。那一刻,白靈飛險些脫力倒地——還是他修為極深,下盤扎得夠好,才不致在帝君面前漏了底。“謝陛下賜酒,末將日后定必不負圣恩。”“若朕有用得上愛卿的時候,自會派人找上你的。”景焯含笑點頭,終于下了一道少年最冀求的圣令:“愛卿退下罷。”白靈飛極力忽略用輕功逃出皇宮的誘人念頭,退至殿門,倏地又聞帝君輕笑再言:“有一句你說錯了——”“他比之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才對。”大門敝開,白靈飛愣住,耳邊那句還在縈繞,眼前卻是皇太子酷絕凌厲的臉容。前來覲君的景言目光越過少年,輕輕觸及帝帳內的皇者,又再瞥向臉無血色的白靈飛:你怎么了﹖——皇太子用眼神問。我只是賣身給你,沒賣給你老爹;殿下家門不幸,煩請自己解決吧——白靈飛用一記白眼答他。少年霎眼便勾出一笑,以標準的淡漠向景言行禮:“見過太子殿下,末將先行告退了。”三日后,城外御用校場內,當屆武狀元入圍者一字排開,默立在望臺前,靜聽選拔前最后一段訓話——“練武中人即使臻達極致,求的仍是尊師忠君、保家衛國,此乃武者之氣節。”四割菱軍旗飄揚在校場半空,以應龍、中野兩支水陸精兵為首,八軍整齊列隊在校場南面,一致握手成拳、橫擱胸前,遙向北邊望臺處、披上玄鐵戰甲的皇太子敬禮。遇刺的帝君仍需靜養、故而缺席選拔,由身為元帥的景言代為主持考試。望臺上,左右副席是兵部尚書葉鳴欽、職方司郎中王泛,八軍總參事徐汝、中野軍統領洪達、應龍軍統領青原亦列在考官席中。安慶、赤川兩王列于望臺左右的旁席,儀雅少公主則獲皇太子特淮,伴坐在景言身旁。那番訓示錚然堅決,響絕整個曠野校場:“將來在戰場上,兵器可以棄,唯武節絕不能失——望諸君切記,毋忘當日寒暑如一、堅忍習藝之本心。”“喏﹗”南楚八軍齊聲應喊。待御林軍左右兩營作好最后準備后,景言親自敲響銅鑼,比賽正式開始。此次考試先在各地作了一次篩選,當朝不少親王、大將之子均入圍御試,然而出乎意料,赤川王之子景煥康在湘州初試時,竟被草芥出身的云靖拔得頭籌,此事立刻轟動兩湖之地,使這場御試對決更為矚目。御試分搏擊、兵器對戰、騎射三場,最后由考官親問兵法軍策。場內右營御林軍負責監察任何作弊或犯規跡象,左營則負責兵器、戰馬、弓靶等賽前檢視,并在比賽時守衛于外圍、以防突發之變。在第一場搏擊戰中,各考生已全力以赴,擂臺上每招均是貼身rou搏,絲毫不留余地分寸,需右軍多次遣人示意、才令比賽免致危及生死。景煥康毫無懸念勝出首場,將反應不及他的對手一擊倒地。這場互斗搏得全場成片喝采,席上的赤川王亦是笑得合不攏嘴,欣然接受各方恭賀美詞。青原看得眉頭緊皺,洪達亦是搖頭嘆氣。儀雅看在眼內,側身向托顎不語的景言問:“煥康大哥真有那么厲害嗎﹖云靖比之他又是如何﹖”景言仍是目注校場,左軍士兵正重設擂臺,準備下一場的兵器對戰,而供考生挑選的刀劍槍戟等十種兵器,正由左營鋒將白靈飛作最后檢查。他湊在儀雅耳邊,低聲解說:“他的確勝陳斌一籌,但陳斌見他是赤川王的寶貝兒子,幾次暗中留手不傷他,他卻抓住陳斌一個失誤,施重手將對方打落擂臺。景煥康雖然贏了,卻輸在過于好勝、氣量狹小。”看臺上諸考官,以他與青原的武功最高明,雖然只看了一場,卻心知其他考生雖然出色,武狀元亦只是景煥康與云靖之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