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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呆了大半個月,而后他去了第八重仙境里的絕情殿,他找到了那里的長老讓他拔去了自己的情根。拔掉情根的時候,那個長老說,你的情根已然被拔了一次了,若是再拔,之后大概便再也無法生出來了。已然被拔過一次...江梓念苦笑了一下,他從不知道他自己的情根竟還被誰拔了一次。但他此生除了大帝,又有誰能叫他在尚且懵懂不懂情愛之時,便動了情。他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或許,或許很久之前,他便對大帝動了情,只是那時他年紀尚小,根本不知情為何物。他不知,他對大帝的偏執、占有、瘋狂,不僅為那一點恩德。更多的,是因為他對大帝動了心,動了情。江梓念如今想來他之前對大帝的那些舉動,或許旁人一看便知道他的心思,也只有江梓念直至今日才明白。大帝那般的人,又怎么會不明白。他比江梓念自己更早看穿他的心思。或許...他的情根,第一次,便是被大帝親手拔去的。除了紫微玉璣大帝,江梓念竟想不出有誰會需要拔去他的情根。或許,大帝覺得,他不該喜歡他,這一點情,在江梓念看來無比珍重,但在紫微玉璣大帝面前看來,卻是不應該存在的東西。于是,他親手將它拔去。他是身份尊貴的大帝,他只是一塊石頭,若是他當真過早明白了他的心意,他當真纏著說喜歡他,大帝大概也會因此多許多煩擾之事吧。是不是因為如此...所以,他才要將他的情根拔去...在他懵懂尚且未能發現它存在的時候,便將它徹底扼殺。大帝大概也沒想到,他明明拔去了一次,但那情根卻還是又重新長了出來。在他尚且不知情為何物的時候,江梓念便已然對大帝動了兩次情,第一次情根尚淺,被人拔去之時,他竟無一絲感覺。如今,他情根深種,或許...拔去的過程會很痛,剖心徹骨的痛。那情根連扯著心里的血rou,深深扎進心底,拔出來的時候,定是猶剜心之痛。大帝或許并不夠了解他。他從非那種癡纏之輩。既然這一番心意終究是作廢了,那么要斷,便斷得干凈。這一次,無需大帝來動手了,便讓他自己動手吧。☆、97、第九十七章江梓念醒來之時,白鴻卿這次比他早醒。他正靜靜地看著江梓念。兩人貼得極緊,白鴻卿低垂著眼眸,他眼睫毛纖長,眼眸中蕩漾著溫柔的淺笑。極淡的光照進他眼底,他整個人都顯得十分溫柔而寧靜。江梓念在夢中尚且只覺得一陣恍惚,他如今剛從夢中醒來,頭腦還有些不甚清明。他猛地對上白鴻卿清俊的面容,他的心也不由得跳動了幾下。“小梓睡得好么?”白鴻卿面上的笑容仿若春風拂面,又恍如清晨之時綠葉之上的那一滴露珠,純澈清明,直叫人覺得心神間恍若有潺潺的流水流過,潤澤心田。在這人正常之時,他渾身溫柔謙和的氣質當真是叫人厭惡不起來,甚至任何人都會想要與之親近一二。而白鴻卿問他的這個問題,江梓念卻又不知該如何去回答他。江梓念只知道,昨夜他睡得不好極了。他想起夢中那一段時日里,他心底的黑暗與陰影,那濃重的惡念叫他自己都有些毛骨悚然。但他最終到底沒能邁出那一步,他選擇的不是傷害旁人,而是拔去情根,忘卻前塵。江梓念不知為何,一夢過后,他卻覺得好似與白鴻卿更加親近了些。就好像,他忽然發現了白鴻卿身上與他相同的點。他忽然發覺,他們二人原是如此的相近,甚至是類似。但是明明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江梓念也不知道自己心底此刻的情緒從何而來,他心中正有些困惑,而白鴻卿卻已然上前在他額上輕輕一吻。這個吻溫柔得不似白鴻卿的舉動。僅僅輕輕一點,一分即離。江梓念只能察覺到他溫柔清淺的目光,他的唇方才掠過的時候柔軟得好似一朵花親輕輕碰了碰他的額頭。見江梓念略有些詫異地抬眸看著他,白鴻卿彎了彎唇,道:“一醒來就看到小梓在我懷里,我心里覺得被塞地滿滿的。”白鴻卿抓住江梓念手,按在他的心口上。他這個動作分明沒有什么逾越,但江梓念的臉卻不由得紅了一下。“如果以后每天都能這樣就好了。”白鴻卿將他摟住的手臂略微緊了緊。他的頭輕輕埋在他脖頸兒里,就好似在枝葉從陽光中汲取養分那般。他這個動作無端叫他顯出幾分惹人心憐的脆弱。江梓念身體僵硬了一下,繼而伸手略有些猶豫地拍了拍他的后背。這一小小的舉動卻叫白鴻卿亦是怔愣了一下。他當即抱住他的手又緊了緊。江梓念被他勒得有些難受,卻并未出言阻止他。他看到白鴻卿略略弓著的脊背,好似被生活壓垮了那般,此番角度看去,他如今瘦了太多,竟顯得有幾分佝僂。他忽而想起年少之時,白鴻卿總是將他背在背上,那時,江梓念從他背后看去,他的背便會有一點彎曲。但他若是站直的時候,他的背又是如松柏一般挺拔,只有在背著他的時候,他的背才會彎下來。那時,白鴻卿不過比他大一歲,兩人都是個團子模樣,但從那時起,白鴻卿便喜歡將他背著四處走,而后長大一點,白梓嬌氣,白鴻卿雖然已經是個小小少年,卻還是會經常背著白梓。他背著他踩過山間的小溪,越過從家學回去時那一大片的蘆葦蕩。白鴻卿只比他高一點,但是他能穩穩地背著白梓,不會叫他摔下來。越往后走,白鴻卿的背便越彎曲,白梓有些重,但是他卻從未吭過一聲。白鴻卿那時純澈的眼睛,好似最干凈的泉水。他分明是世間上最好的少年,他有著最為挺拔如竹的身形,無論經受什么痛苦他的脊背或許都不會彎曲,他樂觀純善,面對任何的黑暗都不會抱怨,亦不會被其擊垮或是妥協。他或許想一輩子背著白梓,替他遮風擋雨,替他走那刀山火海。他卻沒想到,壓在他背上的白梓,會漸漸壓垮他的脊背,生活的磨難會全然堆積在他稚弱的脊梁上。江梓念想起那些發生在白鴻卿身上的事,他想起之前那個善良溫柔的小少年。他本該有坦蕩的人生,他本不該被命運如此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