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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一起,這樣好嗎?” “昨夜我們遭遇埋伏,神策軍損傷過半,衛敬張誠以為我死了,現下應當正忙不迭的回京請罪。” “而你,你不能再回長安宮了。”藺湛傾身道:“你有兩個選擇,要么留在雍縣,會有人給你安排住處,要么隨我去靈州。” 薛棠瞬間清醒過來,“靈州?” 藺湛浮起一絲笑,“薛恂也在那里。” 這句話似乎成了一根定海神針,讓薛棠的心一下子有了著落。她并不傻,長安宮那邊一定正在搜尋自己,好巧不巧太子也出了問題,區區一個懷寧縣主的失蹤反倒退位其次。況且皇帝對她……她再回去就是自投羅網。 留在雍縣,或許是個好歸宿,但此刻雍縣到處是巡查的官兵,自己的身份說不準哪天會被查出來。而去靈州……她忽然疑惑道:“殿下,你為何不回京城?” 藺湛搖頭,“和我隨行的兩名大將,姑父不堪大用,張誠是棵墻頭草,聽長安的風向行事。這支神策軍,是沖著你哥去的啊。” 馬車停了下來,耳畔響起嘈雜的人聲和巨大的水聲。 “而且,那日埋伏我們的賊寇,出自誰手還不敢保證。”藺湛意有所指。 薛棠心頭一冷。 難道崔皇后為了肚里的孩子以后能爭儲,已經做到如此地步? 她尚自覺得不可思議,藺湛已經撩開車簾下了馬車。 他們到了一個碼頭,一條船穩穩當當地停在水面上,藺湛先跳了上去,然后伸手去接薛棠,薛棠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落入了他懷里。她想站得遠些,奈何藺湛忽地收了收手臂,她一個不注意,幾乎整個人撲在他身上。 一抹寬袍緩帶的頎長人影從船中走出,見到兩人如此模樣,不由得愣了一下,面上交替著出現愕然、失落和無奈的神色。 鄭湜垂下眼,拜道:“殿下,縣主。” 不論薛棠怎么拉扯,藺湛那條手臂始終紋絲不動地擱置在她腰間。她尷尬地看向鄭湜,果然見他偏過臉。 “麻煩表哥替我做此準備。”藺湛笑道。 “臣分內的事。”鄭湜微微調整神色,盡力不去看薛棠。半年不見,他在外奔波,瘦了一些,再不是翰林院那個風度翩翩的公子哥,周身的氣度仍是溫潤的,只是多了抹果決。他往一旁站了站,“殿下可有將此事告訴父親?” 攔在薛棠腰間的手臂終于松了。藺湛上前一步,兩人身量相似,鄭湜如玉,他便似一抹冷冽的刀鋒。 “以舅舅那直來直去的性子,會打草驚蛇。”藺湛看了眼薛棠,道:“我先帶她去休息。” 薛棠本想問鄭湜有沒有見過哥哥,結果便被藺湛不由分說拉了過去。她掙脫了一會,他的手還是緊緊握住自己,薛棠盯了半晌,也就只好隨他。 藺湛不知從何處拿來一個包袱,慢吞吞地、當著她的面將一件大氅披在身后,慢條斯理系帶子。 薛棠覺得這大氅眼熟,愣了一瞬突然反應過來,“這是我給哥哥的衣服!” “到了我手里,自然就是我的東西了。”藺湛系完了,還人模狗樣地拂了拂衣服,滿意道:“挺合身。” 薛棠無意識地咬著下唇。她照著哥哥的身量做,還特意做長了,誰知道正好便宜了他?她搶不過,只好試圖說道理,委委屈屈道:“可殿下那日明明答應我帶給哥哥的……” 藺湛搖頭,一本正經道:“我不記得了。” 薛棠:“……”氣到冒煙。 藺湛從船內出來,鄭湜便迎了上來,“殿下,縣主沒事吧?” “她在休息,你不用進去。”藺湛不動聲色地擋住他目光,身上憑空多出來的狼絨大氅太惹眼,鄭湜也注意到了,目光微微一動,“殿下,這衣服……” “哦,她做的。”藺湛輕描淡寫道:“路上冷,還算能御寒。” 鄭湜忍住心中苦澀,喃喃道:“她還會做衣服……” 藺湛“嗯”了一聲,狀似無意道:“還會編蛐蛐兒。” 他從懷里拿出一個草蛐蛐兒,大約是隨手編的,變得有些松松垮垮,但看出來手藝精巧。鄭湜很久沒見過藺湛擺弄這些小玩意了,眼中驚詫之色更甚,不等他開口,藺湛又道:“…… 做的粥嘛,還算能入口。” 鄭湜突然感到,與他相比,自己對薛棠的了解少之又少。原來她并非十指不沾陽春水,并非只知道郁郁寡歡地孑然獨處,她突然變得鮮活起來,也變得離自己更遠。 鄭湜垂下眼,“殿下,臣該走了。” 他收到藺湛的信后,便緊鑼密鼓地安排船只,現在他應該回去了,否則會讓人起疑。 藺湛并不阻攔,背起手,“你是該回長安了。” 鄭湜神色一動。 “有勞表哥。”藺湛笑了笑,“舅舅那邊,到時候我會解釋。” 鄭湜眉宇間閃過一絲掙扎,“殿下能否不要將真相告訴父親?” 藺湛看了他一會,唇角的笑微微一沉,“自然不會。” 第三十九章 太醫畢恭畢敬地站在帷幔后, 給皇帝把脈。 皇帝低咳一聲, 對崔皇后道:“你不必在這守著,下去休息吧。” 崔皇后知道, 太子出了事, 嫌疑最大的便是自己崔家,哪怕是累暈了也不敢離開御塌一步。 皇帝盯著金帳上的龍紋, 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朕這幾十年, 都是這樣過來的, 沒什么大不了的。” 雖說衛敬帶回了遺體,但他仍然不相信太子真的死了。這樣一個血rou模糊的尸體,連臉都看不清楚,大周堂堂儲君怎會以如此屈辱的方式死去?皇帝眼角不覺濕潤, 喃喃地喚了一個名字, “貞順……” 崔皇后拭淚的動作一頓。 皇帝撐著床榻起身,喟嘆道:“朕想去眠風樓那看看。” 崔皇后連忙扶住他, “陛下, 您現在身子抱恙, 還是……” “朕就要去!”皇帝語氣強硬。 自那日薛棠從眠風樓上跳下,皇帝撤離了這里所有內監侍女。他多少有些后悔, 不論是對貞順皇后, 還是對薛棠。他松開崔皇后上前攙扶的手, 自己扶著樓梯一步步往上。遠房的天仍是灰蒙蒙的,同那日他第一回見到貞順皇后時, 那一望無際的燦爛星空全然不同。 眠風樓四角掛著琉璃燈,少女穿著一襲流光溢彩的舞衣,雙臂纖長,□□的雙足像是含苞待放的白玉蘭。皇帝登基不過半年,四海升平,河清海晏,可謂意氣風發,他一眼相中鄭家女兒,因著她是世家貴女,所以皇帝并未迫不及待地讓她當晚侍寢,而是下了一道旨意給鄭府,讓他們擇日將此女送入宮中,封的是婕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