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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所謂此身是否結(jié)合。聆洇認(rèn)為既然到了這一步,繼續(xù)下去也無妨。只是連謐神君放開了他,連謐神君說:“你是魔魘。”連謐神君與他同床背對而眠,過了一夜。聆洇借機(jī)解開了手上的束縛,第二天一早,他就幻作連謐神君的模樣從軍營逃了出去。他身上沾染了連謐神君的氣息,守衛(wèi)的天兵不曾認(rèn)出他。他是魔,他心中沒有太多的束縛,不在乎成敗名聲,不在乎隨從部下,不在乎心中所愛。他一生所求,不過是一個自由。與連謐神君的最后一戰(zhàn)進(jìn)行到最后一刻的時候,他知道自己輸定了,再也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他站在沙漠間,寒冷的月光照得沙海發(fā)白,耳邊尚是兵戈之聲,風(fēng)來是為默哀,為敲響喪鐘。額頭上滑落的是汗珠和血水,所愛之人隔著無數(shù)生死。聆洇和云采的目光穿越兵戈相向的天兵魔將,穿越曠世殺伐,落在不遠(yuǎn)處一身銀盔甲的連謐神君身上。聆洇用唇形道:“再見了,連謐。”轉(zhuǎn)身投入了沙石下的流亞秘境。他想終結(jié)自己,沒誰攔得住他。他不愿赴往天界,倘若是被鎖天獄再也不能重見天日,他寧愿消散在無人之境。他以為那是他與連謐神君的最后一面,而連謐神君穿過戰(zhàn)場,追隨著他一同躍入流亞秘境。他們在秘境之中度過了三個月,世界只剩下彼此,他們之間卻沒有半分溫情。互相猜忌,互相憎恨,卻又在孤寂中生死相依,在寒夜里耳鬢廝磨,占有彼此。一幕一幕,就如同云采在夢境中曾看到的那樣,誰都沒能放過誰。而至聆洇殞身,連謐神君也沒能承認(rèn)他的心。連謐神君背著聆洇尋找秘境的出口,背著他走過荒漠,走過無數(shù)的白晝黑夜,走到歲月干涸,走到靈力消散殆盡之前。聆洇不止一次說“你放了我”,而連謐神君執(zhí)著地背著他,拖著沉重的步伐,穿越烈日與寒夜。他們等不到秘境出口出現(xiàn)了。聆洇知道。遲早有一天他們的魂魄會一同消散在秘境里。聆洇看著連謐神君,只想著他值得這世上最好的一切。他想拉著他墜魔,卻不舍得他離開世間。氣數(shù)將近時,聆洇悄悄地將全部的靈力都轉(zhuǎn)移到了他的身上。本體魂魄散盡的那一刻,他想,他終于自由了。靈魂化風(fēng)化云,云采的一縷魂魄也隨之飄浮至荒漠上空,輕盈得都不像是自己。他將一縷魂魄,留在了連謐身上。他想做他的靈魂,這樣他們就能永生永世不分離了。他陪著連謐神君看過耶羅城大沙漠外的萬水千山,那是他向往之境。他也陪著連謐神君上戰(zhàn)場,看過遍布?xì)⒙镜呢汃ね恋亍?/br>離澤一戰(zhàn),九嬰鳥一族猖狂作亂,兇殘至極。有天兵被抓獲挾至高空摔落而死,有天將被生生剜去皮rou心臟,三萬天兵被活埋于離澤這片土地。連謐神君拼死一戰(zhàn),用自己的神血催動靈力,與九嬰鳥族長侉無同歸于盡。連謐神君殞身前見到了聆洇的魂魄,他自耶羅城走來,每靠近一些,他身上的紅衣就褪色幾分,直至朱紅褪去,變得皎潔無暇。連謐神君伸開雙臂,他們在空寂虛無中相擁,一同在天地的縫隙之間隕沒,靈魂再也無法割舍。白光吞噬了他們的魂魄,吞噬了萬物。云采感到迎面而來的光亮白得有些刺眼,他用手臂遮擋過,眼前浮現(xiàn)出云湛的身影,他站在小秋山山坡的花海之間,孤傲又冷清。云采喉嚨一哽,啞得說不出話。他紅了眼眶想要走上前時,一個小豆丁從山頭上跑下,穿過花海,跑到他身旁。小豆丁將手中的花拿給他瞧,軟糯糯地說:“二哥,你看。”少年云湛彎身下去,將他抱起來,往自己身上背:“回家了,綿綿。”小豆丁抱著他的脖頸,用花碰他的耳朵和臉。云湛將他往上托了一托,笑道:“你可別摔下去了。”小豆丁咯咯地笑,抱緊了哥哥的脖頸。云采看著他們的背影遠(yuǎn)去,被黃昏晚霞吞沒,風(fēng)過撫平這一頁的漣漪。眼前一幕一幕全是從小到大二哥陪伴在他身旁的場景。從他蹣跚學(xué)步到懵懂成年,云湛都是守護(hù)在他身邊,目光總是落在他的身上。他喊:“二哥。”眼睜睜看著云湛的背影消散在寂寥的夜風(fēng)里。……夜岈君與連謐神君站在祈魂陣外,眼看著聆洇的魂魄化作一縷薄煙注入了云采的軀體之中,云采痛苦地蹙緊了眉頭,猛然仰起了臉,緊接著脫力昏睡了過去。連謐神君喊了聲“綿綿”,幾乎就要沖破結(jié)界。夜岈君攔住他,對他搖了搖頭。“連謐,不可莽撞。”云采脖頸上的星屑鏈,卻閃爍著光芒飄浮了起來。那縷光芒脫離星屑,透過祈魂陣的結(jié)界,飄落在了連謐神君的手心里。光芒一觸到連謐神君,就融入了他的身軀里。連謐神君看到漫天星辰,看到云湛站在山間的樹下。他閉著雙眼,握著手中的星屑祈愿:“我將氣息與一縷魂魄注入此鏈,愿護(hù)綿綿此生安好無虞。”記憶翻滾而來時,連謐神君忽然靠在了一旁的銅雕塑上。夜岈君吃了一驚,問他如何了。連謐神君抬眼,擺了擺手。他望著祈魂陣之間的云采,眼中銀光閃爍。他嘆息了口氣。“是我讓他受了太多苦。”連謐神君說。棋魂陣的結(jié)界退去,連謐神君走上臺子將云采抱入懷里,給他體內(nèi)輸送了一些靈氣。他的臉上都是汗珠,額發(fā)也濕透了。連謐神君看著那張瘦削蒼白的臉,說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云采悠悠轉(zhuǎn)醒,看著他喚了聲“神君”。云采還惦記著回憶中的故事,他說:“神君的心愿我已經(jīng)完成,聆洇的碎魂已經(jīng)回歸我的身體了,神君可以安心了。”他微微一笑,像是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事,心中已經(jīng)釋然了。云采望著他的眼睛說:“無論如何,我會陪在您的身邊,永生永世,做您的靈魂和另一雙眼睛,就像聆洇一樣。”連謐神君輕笑:“打小不都喊我‘二哥’的么?”云采愣了許久,不斷望著他的眼眸,眼中逐漸有了光彩,光彩不斷放大。他猛然從地上坐起,環(huán)抱住連謐神君。他們相隔已經(jīng)一千多年,跨越了生死、轉(zhuǎn)世和漫長的思念。云采喊“二哥”的時候,一瞬間淚水也涌了出來。第六十二章安生連謐神君坐在院中水榭之間,茗淇上神坐在他對面喝茶。茗淇上神道:“你這一段姻緣也是可感可嘆,頗曲折了些。”“也多虧了你當(dāng)時在霜華山出手相助,否則我們兄弟可能就要陷身其中了。”“你可別謙虛,就算我不出手,你也有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