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橫行之地。他往那邊走做什么！”

“連謐我們得趕快過去。境外邪魔如今不受我牽制，云采的魂魄太過脆弱，若是去到境外，不被吞噬，也會受到魔氣感染。”

連謐神君知道魔氣的危害。

聆洇一出生被遺棄在耶羅城外，被邪魔掠去境外后，就在魔氣堆里長大。聆洇身死之前，就是因千年受到魔氣感染，他的言行在很多數(shù)時候不能由自身控制，暴戾殘忍，一生嗜殺，壓抑而痛苦。

聆洇溫柔的時候通情達(dá)理，就如同現(xiàn)在站在連謐神君面前的魂魄，是他最原始的面貌。受魔氣控制時就跟變了個人一樣，連謐神君親眼見過他徒手將妖魔撕成碎片，咀嚼入腹。

連謐神君當(dāng)年也并非只是憎恨聆洇引｜誘了他，他更憎恨的是自己。他明知道雙面的聆洇有多么可怕，他還是沉淪了。

聆洇早已墜魔，他無法挽回，他害怕云采會重蹈覆轍。

他們感到邊界之外時，在漫漫黃沙之中沒有看到云采的身影。聆洇望著那一層透明邊境結(jié)界出神，那層結(jié)界之上還隱隱散發(fā)著妖魔的墨黑邪氣。

連謐神君指著結(jié)界，遲疑道：“他……”

聆洇擔(dān)憂道：“云采在里面。”

連謐神君心急火燎道：“你留在外邊，千萬不能進(jìn)來。”

聆洇對境外很熟悉，但如今也不過是一縷魂魄。他留在連謐神君身上的是自己最干凈的一縷魂魄，沒有受過魔氣侵染。連謐神君不敢拿他的魂魄去賭。

聆洇點(diǎn)點(diǎn)頭：“你放心，我會在這里等你。一路小心。”

連謐神君動用法力，入了那層結(jié)界。境外是昏暗的，像是天將暗未暗、黃昏凝固的樣子，四周飄著瘴氣，隨處可見干枯的樹，破舊的房屋，滿地都是森森白骨。

躲在暗處的妖魔，眼中冒著熒熒綠光。

連謐神君手中幻化出一把劍。他持劍而去，一路遇妖殺妖，遇魔斬魔。不知哪個妖孽喊了一聲“是連謐神君”，妖魔紛紛逃竄開去。

連謐神君抓住一只妖，將長劍抵在他的脖頸之上：“有沒有一縷仙魂進(jìn)入這里了？”

妖怪抖如篩糠：“神君饒命，小的不知！”

連謐神君將劍鋒又逼近了幾分：“你若是不說，我就讓你魂飛破散。”

妖怪嚇得直在地上磕頭求饒：“神君饒命，小的只是一只小妖。是魔君把那仙君的魂魄帶走了。”

“往哪個方向去了？”

小妖用手指著直路，道：“就是這條路一直往前走，能看到魔君的魔宮。求神君放過小的。”

連謐神君收劍離去。

聆洇身去之后，境外的魔君不知已換了多少任，昏庸的、懦弱的、好色的、桀驁的、猖狂的，什么樣的都有。最狠戾的，應(yīng)該是千年以前下令殺死云湛的那一個魔君錫野，他兵敗之后元?dú)獯髠惩庋纻蟀耄谑撬{(diào)息養(yǎng)兵至今，尚未再有異動。

錫野要是安分一點(diǎn)，連謐神君還能放他茍延殘喘。既然現(xiàn)在他招惹到自己頭上了，連謐神君就不能放過他了。

連謐神君御劍行至境外魔宮，依舊覺得此地烏煙瘴氣。連謐神君捏訣化作了一陣風(fēng)，從被魔侍層層守衛(wèi)的殿前階穿過，入了大殿之內(nèi)，尋找云采。

魔君寢殿之內(nèi)。

云采的魂魄躺在床榻上，錫野施展妖魔之力，控制了云采的心神。

錫野不斷地讓他眼前浮現(xiàn)云湛慘死之前的場景。

云采看到尸橫遍野，看到血泊之中的云湛。白霜覆在他滿是血痕的臉上。云采看到他微睜著雙眼，伸手觸碰眼前的那一片遙不可及的天空，啟唇。

云湛說的是“綿綿”。云采什么也聽不見，但他知道二哥說的是“綿綿”。

二哥到死都放不下他。

錫野控制著妖力道：“你知道是誰害死了你二哥嗎？是無情的天道！是天界！你二哥做錯了什么！為何要被送至耶羅城，枉死在這里！是天道不容他！”

錫野的嗓音本就嘶啞，說起話來便有撕心裂肺之感：“為什么你二哥要犧牲！為什么偏偏是他！他本可以成仙，憑什么他不能同天界的神仙那樣清閑度日，卻要浴血而死！”

云采不安地微弱掙扎，眼角滑下一顆淚滴。

“為什么他一定要死？留下你在這世間孑然一身？”

“是天道不公！天理不公！那群道貌岸然的神君仙君為何就能頤指氣使，將我們妖魔踩在塵泥之下！是他們該死！”

錫野撲在云采身邊，歇斯底里道：“云采，是他們該死！你明白嗎！”

錫野忽然被一道法術(shù)推開，摔落在了地上，施展的妖魔之力中斷了。他捂著胸口，吐出了一口血，他含恨地看著在眼前現(xiàn)身的神仙。

“連謐神君。”

“你認(rèn)得我？”

錫野放肆笑道：“萬年之前你害死了聆洇，將他逼得走投無路，魂魄盡散！我怎能不記得你！”

連謐神君睨了他一眼，將床榻上的云采變作了一團(tuán)碎光，收入袖中。

“你這是做什么！”

“本君還沒問你，你將他帶回魔宮是想做什么。”

“他是聆洇轉(zhuǎn)世的魂魄！我能在耶羅城外見到他，是天意！他本就該屬于境外，屬于這魔宮！”

連謐神君輕蔑一笑：“聆洇如何，與你何干？”

“他是我心里唯一的魔君，只有他足夠強(qiáng)大，才有資格做這境外之主！我仰慕他，當(dāng)初歷經(jīng)千辛萬苦，才從一只小妖，走到他身邊成為他的魔侍。而你卻毀了他！你！連謐神君！你將他毀得干干凈凈！”

“你仰慕他？”連謐神君冷笑道，“那你可曾問過他可愿做這境外魔君？”

連謐神君懶得跟錫野費(fèi)口舌，一拂袖，化風(fēng)而去。他聽見錫野暴跳如雷的聲音，錫野令魔侍追上他搶回魂魄。

魔宮侍衛(wèi)傾巢而出。

連謐神君出了結(jié)界，見到聆洇便喊他走。他們行至半空，見那錫野領(lǐng)著黑壓壓的魔侍沖出結(jié)界。

結(jié)界上被加注了仙法，歷代魔君率妖魔出動時，都會集妖魔之力破解仙法。錫野不管不顧的結(jié)果，就是一半魔侍的身軀都被仙火焚燒了。

錫野妖力強(qiáng)大，自是無礙，而身后幾個魔侍的大半張臉卻都被燒毀了，衣衫和發(fā)尾上冒著火星。

他停佇在夜風(fēng)里，抬頭看著連謐神君身旁的聆洇。聆洇靜靜看著他，許久，然后轉(zhuǎn)身隨連謐神君而去。

第五十八章貓兔同屋

云端清寒，風(fēng)過耳畔。大片沙漠逐漸收攏邊緣，小去，遠(yuǎn)去，足夠盡收眼底。

連謐神君問道：“錫野是你曾經(jīng)的部下？”

聆洇“嗯”了聲：“伴我千年之久。”

“錫野一見云采的魂魄就認(rèn)出了是你轉(zhuǎn)世的魂魄，把他帶回了魔宮，意圖不明。他對你有執(zhí)念。”

“我不想回魔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