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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逃進了茂盛的樹林中,土匪們追上來,身后響起無數慘叫聲,來不及躲避的村民被橫飛過來的一矛釘穿在地,矛尖從胸膛透出,插在地上,村民整個人掛在長矛上,血液順著木桿一連串滑落,染紅了泥土!葉流州自與許延相遇以來,從沒有像這一刻般狼狽過,這群窮兇極惡的土匪可不像虛以委蛇的袁軒峰,根本沒有半點良知,完全不屑于表面功夫,不講任何道理,沒有半分緩和的機會,他們對待村民如同對待家畜般趕盡殺絕,不留余地。兩個時辰后,翠綠的池塘邊棲著一只青蛙,凸起的黑色眼睛望向一側,被幾聲響聲一驚動,撲騰著后腿一頭扎進池底,水面泛起一圈圈漣漪。不一時,又有絲絲縷縷的血液飄散開,如同深紅色的輕紗浸于水中。葉流州暫且躲開了追殺而來的土匪,在林子里稍作休整,蹲在池塘邊將一塊破爛的布巾洗干凈,他的不遠處是平躺在地眼眸緊閉的許延,男人胸前包裹著一圈圈的布條,隱約還有血滲出來。他的臉色蒼白如紙,似乎沒有一絲溫度,像是一座凝固的石雕。葉流州看著他,心下有些發涼,忍不住緩緩地伸手試了一下的鼻息,在感受到對方還沒有微弱的呼吸時,僵硬的身體才慢慢放松下來,替許延擦干臉上的血跡。附近的周圍還有僅剩的二十多個村民,都萎靡不振地四散休整,沉默不語。葉流州在許延身邊坐下,他渾身都是塵土和血液,狼狽至極,眉目間透露出疲憊不堪。他如何也沒有意料到會被逼到這種境地,在面對袁軒峰這樣的敵人他們尚能謹慎小心地行事,卻完全忽略了就連袁軒峰也要忌憚三分,隱在暗處的土匪們。而巖風寨這伙人恰好深知他們的忽略,在他們除掉袁軒峰以為一切塵埃落定,掉以輕心時出手,將他們引出城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小孩子的哭聲讓葉流州從沉思中回過神,抬頭一看,是許延先前救過的那家人。婦人安撫著女兒,自己卻也無聲地流出淚來,她旁邊的丈夫對葉流州憂愁地問:“我們接下來還要往哪里去?只怕整個林子都被土匪們包圍了,那群人不會放過我們的……”葉流州看了一眼天色,四下已經完全一片漆黑,他道:“先休整一夜,輪流派人守夜,到了天明再往前走。”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道:“不能再往前了,前面就是烏鴉林,不見天日,兇獸多得很,進了就再也出不來了……”葉流州道:“留著這里等到天亮被土匪抓住一樣會死。”這時一個包扎肩膀上的傷口的小伙子道:“我自小在嶺北長大,對這一帶熟悉,曾經進過烏鴉林,有幸發現里面有個隱蔽的出口,只是時隔多年,不知還能不能找到了。”“好。明日我和你一起去找出口。”葉流州點了點頭。頭頂樹枝錯落,天黑無月,四周落滿漆黑的陰影,遠處響起鳥叫的咕咕聲。夜深人靜時,葉流州注意到許延有些異樣,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發現他發起了高燒,渾身guntang,眉頭緊緊擰著。葉流州將布巾浸上水,蓋在他的額頭上,等了一個時辰換了幾次水,卻沒有絲毫退燒的跡象,再這樣下去許延必死無疑。他起身向叢林里走去,回憶起對方曾經給他治傷用過的草藥,記起幾味,可草藥的樣子相差無幾,他管不了那么多,一起堆在布兜里。借著朦朦朧朧的星輝,他看見泥坡高處生著一株地榆,剛爬上去連根拔起,正要下來,忽然腳下踩到一塊松散的泥土,來不及抓住任何東西,葉流州整個人隨著崩塌的泥坡滾到坡底,中間磕磕絆絆撞到無數鋒利的石頭上,一時間頭暈目眩,轟然被埋在厚重的泥土底下。劇烈的疼痛讓葉流州好半天沒有緩過來勁,他頓了片刻,想要撐起身體,鮮血直流的左臂卻傳來過電般的劇痛,讓他重新倒了下去。他眨了眨眼睛,向坡上一看,滿目漆黑,陰影宛若鬼魅魍魎游離不定,透不出一絲光線。漸漸地,他的眼底爬滿了血絲,額上冷汗直流,深深地吸幾口氣,葉流州顫抖著肩膀撐起身體,抖落傾壓在背的泥土和巖石,不知過了多少時間,他才一點點爬上坡,踉踉蹌蹌地回到原來的地點。把草藥碾碎,敷在許延的身上,葉流州替他系上繃帶,看著昏迷不醒的男人,難得一見的虛弱姿態,不由生出幾分恍若隔世之感,像是見到幼時的季六一般。他就這么盯著對方發怔許久,壓抑的疲憊的疼痛一齊涌上來,微微闔上眼睛,腦袋里一片迷糊,但還是沒有真正睡過去,留意著四周的動靜。夜色漫漫,寒風瑟瑟,葉流州忽然感到手上被什么東西一覆,傳來一股溫熱的暖流。他睜開眼睛,發現不知何時,許延已經醒了,胸膛傷口讓他沒有辦法挪動身軀,只抬起左手覆蓋在他的手上,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黑曜石般的眼眸卻仍流動微光,與他對視。第53章生死“你現在感覺如何?”葉流州問。許延的喉結動了動,頓了一下才發出艱澀的聲音:“你受傷了?”葉流州朝他笑了起來:“那是你的血,流了這么多,我差點以為你醒不過來了,幸好那一刀沒有傷到要害。”許延凝眸看著他,從對方身上的泥土,被撕裂開數道口子的衣袍,脖頸到臉上星星點點的血跡,視線轉了一圈,定格在他不自然垂落的手臂上道:“把你的左臂抬起來。”葉流州沒有動,僵持片刻,與許延目光相對,只得訕訕地道:“一點小傷。”許延道:“一會天亮之后,我去采藥材。”“別了。”葉流州道,“你受這么重的傷,還想著采藥?好好躺著吧,明天我們從烏鴉林找路離開。”他說完這句話,也在許延身邊躺下來,兩個人看著枝椏錯落間,墨藍色的夜空一點點泛白。許延道:“那之后呢?”葉流州想了想道:“先躲過這群土匪,再找龐清帶兵圍剿巖風寨,這邊的事情落定,我們便回離鎮,好好養傷。”他扭頭看向身邊許延,對上男人一雙深邃沉靜的眼眸,笑著問:“你覺得呢?”在四面涌來拂動芒草的寒風中,許延的聲音聽起來異常溫和,他說:“好。”天色剛朦朦亮,林中一眾人便開始準備趕路了,葉流州攙扶許延向拴著馬匹的樹邊走去,忽然聽見一陣雜沓的腳步聲從另一頭傳來,他立刻壓低了聲音,向村民們道:“你們別說話……”可一邊那個瘦弱的小女孩聽見腳步聲,嚇得臉色煞白,哇地一下哭了起來,孩童尖銳的聲音頓時在林子里回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