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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高高的槐樹,讓季六在底下把風。偏偏事不如意,季函從鳥窩里掏出鳥蛋時腳下一滑,整個人差點跌下樹,讓謝臨澤抓住手臂才站穩了身形。可這慌忙之間的一失手,鳥蛋遠遠飛了出去,還砸在了別人的頭上,碎了人一腦門蛋清。來者正是進宮的定國公府的穆大公子,彼時其祖父穆騫征戰沙場聲明赫赫,勢頭正盛,可與季氏在朝中的地位比肩,還隱隱有壓了一頭的勁勢,所以穆大公子在年輕一輩里極為目中無人,當然,論起高傲自大這一點,誰也比不上謝臨澤。穆大公子何曾受過氣,被人砸了一臉蛋殼,當即怒從心頭起,四下張望,正好看見樹下懵懵懂懂的季六,惱道:“你好大的膽子!”一邊箭步上前提起季六的衣襟,舉拳欲打,誰料頭頂一陣樹葉嘩動,謝臨澤從天而降,衣袂翻飛,一腳踢開穆大公子,一手奪過季六,冷冷道:“我看你才好大的膽子!”第29章二三穆河大公子被踹一屁股墩坐在地上,從來沒人敢這樣對他動手,先懵了數息,待回過神后胸腔里騰起不可遏制的怒火,可一瞧見面前的人是誰后,那怒火就像被澆了一盆涼水,呲啦一下冒著白煙熄滅了。謝臨澤抱著季六,頭也不轉地對謹慎地慢慢滑下樹的季函道:“解決好你惹出來的麻煩。”穆河拍了拍灰站起來,又慫又不甘心地要說些什么,可謝臨澤已經朝一邊離開了,他連忙大喝一聲:“站住!”謝臨澤駐足,轉頭看他,季函上前擋住他的視線,語氣淡淡對穆河道:“那鳥蛋是我扔的,有什么問題找我吧。”穆河雖是簪纓世家出身,自小舞刀弄槍,但不知為何,面對書香門第所栽培的季函仍是底氣不足,囁嚅一會兒后,頂著一頭蛋清放大聲音:“你、你們等著!”留下這句話他立刻憤憤地調頭跑走了。這梁子算是結下,穆大公子出宮后咽不下這口氣,可也沒法給宮里的季函使絆子,想了個主意,央祖父穆將軍給皇上寫了份折子,先稱贊了一番太傅乃當世之鴻儒,汪洋浩博,有道名師出高徒,犬子門生甚是仰慕,大概意思便是和季家一同進宮與太子伴學。昭德帝自然是一視同仁,大筆一揮批了。到了第二日,大本堂里又迎來了一堆以穆河為首的武官將領一派的族中弟子。太子殿下走進學堂時,鬧哄哄的兩派人正對吵得激烈,見了他頓時安靜了,謝臨澤對他們輕輕一笑:“好熱鬧啊。”在座各位都聽聞或者領教過他的本事,只敢跟姓季的吵,不敢招惹他,噤若寒蟬般抱著書回到案幾前面,等著夫子來講課。待到謝臨澤不在,穆河他們放開手腳,整日暗地里找季函等人的麻煩,引得兩方人積恨甚深,攪得整個皇宮不太平。昭德帝為此頭疼不已,下了道旨,命夫子出卷去考他們的功課,以成績來決定是否能留在宮里。這下雙方有了競爭的目標,互相較勁,學堂烏七八糟的氣氛一改,人人爭得奪得魁首,其中以季函博聞強記為最,穆河基礎稍遜,卻不甘落后鼓足了勁背書。謝臨澤仍然帶著季六悠哉地四處溜達。考試那天,夫子出了題為“天災自古有,昏墊彌今秋。”謝臨澤定了漫不經心的神色,引經據典、洋洋灑灑地寫完了一篇治理水患的文章,再看季六對什么也不在意,仍然在睡覺。他抬頭見夫子不注意,拿起兩人的試卷更換了。上午考完,下午便宣布了結果,當夫子說出魁首是季六時,一屋子人都險些驚掉了眼珠子。要知道季六只是陪著族中弟子進來混日子的,根本連四書五經都沒有讀過。在眾目之下季六從夫子那里領了獎賞,一臉恍惚。季函當即想出了個究竟,扭頭問謝臨澤:“那卷子是您寫的?”謝臨澤單手撐著下巴,朝他眨了眨左眼。要說文官與武官的矛盾之大,在年輕一輩里就能體現得淋漓盡致,季穆兩家的小輩們互相瞧不上眼,無論大事小事都指摘著發難,隱隱有幾分不同戴天的勢頭。這越演越烈的火藥味卻被一件事打斷了,那就是北嬈王子攜來使進宮朝貢,和這伙名門之后在踢蹴鞠時撞上了,鬧得不可開交,險些打起來,還是青辭恰巧經過時攔住這伙公子們,不然事態鬧大了可沒法向昭德帝交待。“北嬈那群野蠻人,根本不是想跟咱們踢蹴鞠,就是來找茬的!”穆河憤怒地道。“誰怕誰啊,再撞見我非得把他們揍死!”有人道。“得了吧,北嬈人驍騎善戰,個頭都比我們高,跟他們打架還不夠丟面子的。”季函涼涼道。又有季家公子道:“是啊,要不是青辭攔著,打起來了一定不能大獲全勝,出了差池要置咱們大昭的顏面于何地?”穆河煩躁地道:“那你說什么辦?”季函道:“我去問問太子殿下。”雖然還沒有主意,聽到這句一圈小輩們紛紛表示贊同,非常難得地一致將槍口對外。當晚湖邊水榭設宴,琉璃華盞亮如白晝,水畔一棵開得正盛的桃花燦若云霞,每一片飛散的花瓣都映著皎潔的月光。昭德帝攜惠瑾皇后高居上坐,往下左右兩邊案幾前坐著文武肱骨,和名門望族的公子們。季六坐在末尾的一個小角落里,對周遭的一切漠不關心,抓著盤子里一塊糕點,吃了一口后眼睛一亮,像小倉鼠一樣吃完又捏起一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找了塊干凈的帕子包好,小心翼翼地塞進懷里。筵席上那北嬈王子赫連丞站起身,他的年紀極輕,身形高大魁梧,微卷的頭發胡亂向后扎著,身上穿著厚厚的狐絨,腳下蹬著骨角牛皮長靴,朝眾人用帶著nongnong口音的漢話朗聲道:“此來大昭承蒙款待,我也特地從北嬈帶來了的禮物。”他說著拍了拍手掌,兩個扈從將一壇壇的美酒端上來。他掃了一眼對面穆季兩家的公子們,向上牽了牽嘴角,“先前與幾位因蹴鞠生了些嫌隙,正好以酒做賠,只是不知論起實打實的喝酒,在座諸位是否如嘴皮子功夫那般厲害?”穆河額角的青筋重重一跳。青辭穿過脈脈月色,鶴氅披在肩上,里面是一襲天青色的廣袖長袍,水榭兩邊的守衛見了他連忙行禮道:“大人,筵席已經開始了,里面請。”青辭溫和地點了點頭,還沒有走近便見夜宴上酒壇子滾了滿地,一片七倒八歪,醉醺醺的一片酒氣。他來到公子們的案幾前,只有季函和穆河還勉強撐著,其余的子弟們全醉得不省人事了,“殿下還沒有來嗎?”穆河大著舌頭道:“找不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