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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葉流州把腳從木盆里挪出來,提著木屐輕聲道:“咱們去看看。”兩人把目光轉向周垣,對方神秘莫測地展開折扇擋在臉前,“走?!?/br>在許延進了東院的主屋以后,他們齊齊扒在窗戶下面聽墻根。隔著窗閣,里面的聲音變得模糊起來,許延問:“是誰寄來的信?”許夫人還沒有回答,三人立刻豎起耳朵,不放過一絲動靜。屋里一片寂靜,遲遲沒響起回答,緊接著頭頂忽然咯吱一聲響。窗閣開了。三人整齊地抬頭,對上許延居高臨下無比危險的目光,不由都哆嗦起來,一哄而散。看著幾人遠去了,許延關上窗子,回過身。屋里許夫人坐在桌邊,神色疲憊憔悴,面前放著那封信。許延拿起來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嘴角微微向上一撇,露出一個冷銳的弧度。“您是希望我回去給老爺子過壽?”他道,“今時不同往日,我們已經離開那個家,沒有必要顧忌他們一絲一毫。娘,以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br>許夫人黯然地垂下頭,“那是你的祖父,若是沒有他的幫助,我們當初根本走不了?!?/br>“要真稱得上這個稱呼,就不會放任你受盡痛苦。時隔多年,難為他們還記得我們,信到還真是寫的冠冕堂皇,虛偽得讓我找不到邊?!?/br>許延拿著信放在燭火上,火光寸寸將紙信燃為灰燼。第25章壽辰許夫人見到他的動作微微一驚,道:“延兒,你祖父他只是……”“我知道?!彼难鄣子持S的火光,“站得太高的人看不見腳下的螻蟻?!?/br>那團火焰逐漸熄滅,許夫人的神色一寸寸平靜下來,含著隱隱的愁苦道:“你總說以前的事已經過去了,可是這么多年你又何嘗釋懷過?”室內墻壁鋪著竹簾,光線晦澀,許延的眼眸隱沒在黑暗中,劍眉蹙起,有著一道深深的豎痕。“是?!彼靡环N平靜以至于有些冷漠的口吻道,“我恨那個所謂的父親,恨那個作壁上觀的家。”許夫人閉上眼睛,微吸了一口氣,帶著nongnong的悲慟,“可是你的父親他已經死了?!?/br>“娘,我是無論如何也學不來您那般的柔軟心腸?!痹S延道,“他真該慶幸死在我長大前。這份仇恨埋在他的棺材里,還望那家人不要來翻土才好?!?/br>空氣仿佛凝滯了一般,許夫人低頭看著桌面,艱澀地說:“延兒,我只盼你能釋懷。我們當年走得太匆忙了,什么都沒有說清,借著這次回去過壽的機會,也是為了斬斷和他們家的所有關系?!?/br>許延在黑暗里站了半晌才緩緩出聲道:“我知道了?!?/br>葉流州、周垣和阿仲遠遠坐在涼亭里,注視著許延的身影大步走出房門,穿過庭院。“看來許延留在這里的時間不長了啊。”周垣望著天色,搖了搖扇子。“什么?”阿仲睜大了眼睛,“哥哥要走了?為什么這么說?”“出什么事了?”葉流州剛剛問了一句,阿仲便急不可耐地沖出涼亭,徑直去找許延了。他起身跟上,走了幾步身后的周垣喚了他一聲,“我這兩日便會幫你重新配好藥?!?/br>葉流州意識到了什么,朝他點了點頭道,“多謝?!?/br>轉而向庭院走去,阿仲正扯著許延不讓他走,葉流州沒有走近,想到這會兒許延一時半刻走不開,他屋里還有那盒沒被發現的桃花酥,便悄悄進去處理掉。只是這次也非常得不湊巧,許延不知怎么擺平阿仲的,后腳跟著進屋了。他掃了一眼端端正正坐在一邊的葉流州,沒有說話,直接上榻躺著休息了,黑袍鋪開,一手擋在眼前。葉流州瞅了一眼床榻底下,沒有看到盒子,估計那一腳把它踢到最里面了,不由十分憂愁。兩個人各懷心思,一時屋里一片安靜。他撥著放在案幾上的青玉算盤,看著上面的算珠從左移到右,慢慢回過神來,道:“周垣說你快走了,是真的嗎?”許延躺在榻上一動不動,葉流州等不到回應走近,趴在邊上歪著頭看他,可惜對方的手臂擋住了臉看不清神情,他放輕了聲音:“許延,你睡著了嗎?”許延動了動,微微放下手臂,側過臉,兩個人近距離的對上視線。“過幾日我要去一趟燕京,到他們家過壽?!彼拿嫔届o,只是眉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倦怠。葉流州知道“他們家”是說許延父親那一家子人,抱以懷疑地口氣道:“我怎么覺得,你去的話會讓壽宴變成一場腥風血雨?對了,他們家在京城定是有權有勢,你砸完場子還能溜得走嗎?”許延面無表情地道:“你想哪里去了?我這次去是跟他們說清楚斬斷關系?!?/br>葉流州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喃喃:“血緣至親,想要完全斬斷聯系可不容易啊……你想清楚了嗎?”“早就該把這事理清了?!痹S延下了榻,將梅瓶向左轉動,密室的墻壁向兩邊展開。葉流州跟著他走了進去,里面如同第一次所見那般奇珍異寶琳瑯滿目,散發著金燦燦的光芒。許延從里面取出一座紅玉石梅壽長春盆景,如意云紋盆鏨金委角,托著累累梅花樹,翡翠枝葉,嵌以碧玉、碧璽、松石,而最為光燦耀目的是梅花瓣所用的上百顆紅玉石,寓意為“梅壽長春”。葉流州深感驚訝,“你要拿那么貴重的盆景去做壽禮嗎?”要知道平常的許延可是愛財如命,一毛不拔。許延冷冷一笑,“若能用這盆景來撇清干系,倒是便宜?!?/br>之后的幾日里,許夫人為許延收拾好行李,周垣幫葉流州配好藥,戴上縛眼的布條,囑咐道:“藥效比較烈,可能會導致你連白天都看不見任何事物,等于目盲,但是撐過那幾日,你這眼疾便可愈合,清晰視物?!?/br>葉流州不適應地調整了一下布條,“真的能治好嗎?”“放心好了。”周垣把竹杖遞給他。門口馬車已經備好,他和許夫人以及阿仲告別,阿仲抹著眼淚依依不舍地道:“辦完事一定要早點回來?!?/br>葉流州摸了摸他的頭,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許延走時并不多話,駕著馬車帶他上了路,沿著青石板路走遠了,依然可以看見許夫人和阿仲站在門前探首以望。許延一直沒有提起過要帶葉流州去京城之類的話,葉流州也沒有問,誠然他是一個累贅,但也許是待在一起的時間久了,留下才顯得奇怪,兩人以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無比順其自然地相伴而行,一個駕車,一個躺在車廂里睡覺。路途上,葉流州每每感受到四周環境的變化,便會問許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