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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現實當中來。今時今日的宋隱,早已不會再對湖泊產生任何奇怪反應。不過,他的耐寒能力卻顯然毫無長進。就在宋隱跌倒之后幾秒鐘,北坡上一道銀灰色的人影迅速地朝著他走來。那無疑也是一名競爭者,同樣被凍得臉色通紅、嘴唇青紫。可怕的寒冷還沒來得及凍掉他的手指,但無疑凍掉了耐心和疑心。或許他只是想要盡快結束這遭罪的比賽——無論以什么樣的方式都可以。總之,他借著下坡的地形朝宋隱走來,而且越走越快,最后幾乎是滾到了宋隱身旁。而就在他紅著眼睛伸出手,想盡快從宋隱身上扒下那件薄得可憐的戰斗服的時候,剛剛還“不省人事”的對手卻冷不丁地睜開了眼睛。緊接著就是好一頓拳腳噼啪,并以拉鏈開合的細長聲響作為結束。宋隱的十根手指全都被凍成了腫脹的胡蘿卜,無法彎曲也沒有知覺。但他還是盡量以最快速度扒下了對手的戰斗服,套到自己的身上。現在,輪到那個被扒得只剩下一條內褲的倒霉蛋躺在雪地里,渾身紅得像條鯛魚。“你應該立刻弄死我的。”那個倒霉蛋有氣無力地說道。“其實我并不怎么喜歡親手殺人。”套著衣服的宋隱抽空回答,“如果你覺得冷,其實可以直接棄權離開這個副本。”那人沒有接他的話,反而有氣無力地拋出一個新問題:“你知不知道我有什么天賦?”“不知道,你小學的作文特別好?”已經穿好衣服的宋隱勉強覺得暖和點了,又開始留意四周圍的狀況。他腳邊的雪地上傳來一串悶笑:“你完蛋了……我的天賦是,只要這么做,你就一定逃不了。”說著,那人悶哼一聲仰面朝天,捏住自己的鼻頭,十分用力地擤了一下鼻子。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只見那人的一顆眼珠竟然輕輕松松地從眼眶里飛了出去,而且越飛越高,居然在半空中“嘭”地一聲炸開,化為了一枚巨大的綠色眼睛,將整片雪原映成詭異的綠色!完成了這出近乎于荒誕的行為藝術之后,那人吃吃大笑著退出了副本。“這還真是個沒什么用處的天賦啊。”宋隱苦笑一聲,居然有點同情起對方來。但是他的笑容很快又轉化成了警惕。“眼珠閃光彈”依然在半空中持續閃耀著。受到爆炸氣流的影響,距離最近的雪峰上撲簌簌滑下一大片積雪,沿著起伏和緩的北坡滑行了幾百米,勉勉強強地停在了山腳。而就在這次微型雪崩的下方,有一支銀灰色的隊伍,正在巨大眼睛的指引下匆匆趕來。這群拉幫結派的混蛋們,終于找上門來了。裝死顯然已經沒什么用了,宋隱往前走了幾步,主動迎上去。“在動手之前,我想先提一個問題。”盡管很冷,但他還是盡量從容地掃視了一遍面前的七個人。“你們為什么針對我和我的隊友?!”按理來說,這種糾集起來以多欺少的團體,大多擁有著沒心沒肺的惡人氣質。然而此刻映入宋隱眼簾的,卻是一群同樣凍到臉色發紅、吸溜著鼻涕、縮成一團的倒霉蛋。這群倒霉蛋中間走出了一個勉強看著像是頭狼的男人,聲音嘶啞:“沒有人專門針對你們,這是規矩。”宋隱嗤笑著,從嘴里噴出一團白霧:“規矩?什么規矩?不許別人比你們長得帥的規矩?”沒有人給他的這句調侃捧場。所有人的臉皮都凍僵了,好像隨便動一動就能脫下一層冰殼子。還是那個頭狼男人回答他:“我們幾個都是老賭客,而你們是新來的。這里的規矩,新人第一場不能贏,想贏就會被針對。”“這算是哪門子規矩?”宋隱啞然失笑:“比賽難道不是誰強誰第一,誰弱誰滾蛋?哪兒來的這種狗屁規矩?”這次,頭狼的身后也不知是誰咕噥了一句:“你強你回去當執行官啊,抓你的偷渡者去啊,跟咱們在這兒玩什么虛擬傷害呢?”“關你屁事!”宋隱上下牙齒哆嗦著,也不知道是因為生氣還是挨著凍:“我怎么不知道這兒是loser的樂園呢?你們這樣拉幫結派扮家家酒,這比賽還有什么看頭?對得起外頭下注的那些觀眾嗎?!”說著,他抬起胳膊想要虛指一個方向,可冷風立刻往腋下鉆來,疼得他馬上又將手縮了回去。頭狼男人的臉色已經開始由彤紅向青紫發展。這讓他看上去仿佛隨時都會變成喪尸。“你懂什么?賽場有賽場的法則,賭場也有賭場的規矩。不懂規矩就進來的新人就是被宰的豬。沒錯,我們就是一群沒膽賭命的loser,是拉幫結派、不擇手段,但那又怎樣?我們每一個人身后都有好多的家人。我們無論如何都想盡快平安回去和老婆孩子父母兄弟團聚,這他媽有錯嗎?抱團生存就是弱者生存之道,誰都沒資格否定!”在他身后,余下的七名同伙幾乎全都擠在一起。極端的嚴寒將他們凝凍成了一大團碩大的、畸形的白色怪物。唯有那七顆僵硬的頭顱、和嘴邊徐徐吐出的白汽,才能證實他們還是活生生的人類。宋隱凝視著這群似人非人的生物,然后深吸一口刺痛肺泡的寒冷空氣,感覺到口腔里彌漫起了一種血液的甜腥。“……開什么玩笑!”他突然放大了嗓音:“你說你們沒膽子出去搏命,說要活著回去見家人。家里有幾口活人了不起嗎?!你又怎么知道那些被你們針對的人,他們走進賭船是不是為了他們的家人?就因為自己沒本事,所以排擠外人——這種狗屁理由憑什么不能否定?!”他嘹亮的聲音沿著光滑的雪坡向四周擴散,很快就被厚積的冰雪所吸收,變得了無痕跡。“你還是清醒一點吧!”頭狼男人又前進一步,“不只是這里,這世上沒有哪個派系會歡迎一個打破內部平衡的不速之客。這里不歡迎你。”“誰不歡迎我?你說了算嗎?!”宋隱又扯著嗓子喊叫起來:“我他媽這就不信沒人治得了你們這種歪風邪氣!!今天,就讓我代表所有被針對過的新人來打敗你們!!讓你們看看我的生!存!之!道!!”不知為什么,他一聲比一聲喊得嘹亮,最后甚至達到了聲嘶力竭的詭異狀態,在雪峰之中不停地回蕩。“這小子……是徹底氣瘋了嗎?”齊征南雙眉緊皺,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然而頭狼男人已經看穿了宋隱的意圖。“沒用的。別再白費勁了。你就算喊破了喉嚨、凍掉了舌頭都不會雪崩。還是少看點和電影吧,全他媽是騙人的。”“欸……什么,不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