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通知了，他們今天會過來。”

“一般家屬都不會同意尸檢的。”奚上海道，“我也不同意。”

主任一驚，“小奚啊，你不要意氣用事！這可關(guān)系到你的前途！”

“尸檢對死者不敬。”

“你一個醫(yī)生怎么能說出這種話呢？”主任實在不明白奚上海為何不想尸檢，“我們做尸檢你也不是不知道，會非常仔細……”

“主任！”奚上海抬頭，盯著主任，“很多道理我都知道。但這一次，請不要尸檢。”

“奚上海你是什么意思？你還嫌我們家被你害得不夠么？！！”遠處，趙麗君歇斯底里的聲音傳來。很難相信，之前還是那么溫柔的一個老太太，如今會變成這邊憔悴而神經(jīng)質(zhì)。也難怪，先是聽說自己兒子是同性戀，之后自己老伴又去世了，別提這么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太太了，就是年輕人都會垮掉。

奚上海看向趙麗君身邊的張北京。兩人均不發(fā)一言。

“趙太太實在不好意思。”還是主任做人圓滑，他上前攙扶住趙麗君，輕聲細語地解釋道：“我相信您也很希望查清您愛人的死因吧？這種手術(shù)的成功率很高，說實話這還是我們HS醫(yī)院做這個手術(shù)一來第一起事故。”

“主任……”奚上海想要出言阻止。

“可以。”突地，張北京開口。

奚上海驚訝地看著他。

“這個……呃，張先生您的意思是？”主任仿佛看到了希望。

“我的意思是，可以尸檢。”

“兒子啊！！你瘋了？！！”趙麗君搖著張北京的身體，“這……這怎么能尸檢呢？！！你爸……你爸爸他……”

“我也想知道，我父親的死因究竟是什么。”張北京看向奚上海，“該是誰的責任就是誰的責任，我相信無論誰都不會推脫。”

“呼，那就好那就好。”像主任這樣做過無數(shù)手術(shù)的人自然知道這次事故肯定有貓膩，從他的角度，自然是醫(yī)院的責任越小越好。

奚上海看著張北京，眼神復雜。

第二十六章：用事業(yè)為愛情陪葬

當晚，奚上海沒有去找張北京，這是自父母離婚之后，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自己的父親周宇。他曾經(jīng)發(fā)誓再也不主動聯(lián)系自己名義上的父親，但最近的事情讓他不得不跟那個人通話。

“上海么？”對方的聲音帶著一絲蒼老。

奚上海一愣。在他的印象里，父親永遠都是那么風流倜儻的。帶著不同的情婦，喝著高檔紅酒，每次和他說話都有一種自己一直是小孩的感覺。

“嗯。很抱歉，來打擾您了。”客套的話語，完全不像是跟父親對話。

“不用這么客氣。如果不是這件事，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不主動跟我說話了？”

奚上海不答。答案不言而喻。

“我承認，這些年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子。這次這件事，我會幫你擺平。”

“不需要。”奚上海道，“這本就是我的責任。”

“奚上海！”周宇的語氣嚴肅了起來，“你是一個男人！男人就要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

“對。所以是我的責任，我就要擔下。呵，再說，你有資格跟我說‘負責’這兩個字么？缺席了十幾年的時間、犯了十幾年的錯，不是你這么幾句話就能一筆勾銷的！！”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那個叫張北京的人的事！！”周宇的語氣愈發(fā)嚴厲，“奚上海，你真打算用自己的事業(yè)為愛情陪葬？！”

奚上海不說話了。對于這個職業(yè)，他無疑是喜歡的。從小他就想當一名醫(yī)生，而今，愿望實現(xiàn)，剛處在上升期的他，如果這次的事情落實，對于他的事業(yè)來說無疑是毀滅性的打擊。

“你覺得你這次把這種莫須有的罪名擔下了，就能挽回你那個所謂的戀人了？我沒想到雪曼把你教育得這么幼稚！！”

“不許說媽！！”

“好，不提你媽。尸檢結(jié)果不論是好是壞，我都會讓媒體把你的責任抹去。”

“這不是真相……”

“有利于你的，才是真相。”周宇放緩了語氣，“上海，你已經(jīng)29歲了，馬上就要三十。三十而立，你想要在你三十歲的時候變得一無所有？愛情于男人來講都是多余的，只有抓住事業(yè)，你才能抓住所謂的愛情。我就說到這里，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聽到手機里掛斷之后的忙音，奚上海挫敗地感覺到，這一次的電話聊天，和十幾年前，沒有任何不同。

他在周宇面前，依然是那么不成熟……依然還是個小孩子。

“該死！！”奚上海一拳打在桌面，手指節(jié)處立刻紅了。

“慢點吃。”這些天，張北京一直沒吃什么東西，今天終于撐不下去了，在趙麗君的逼迫下，張北京吃了一點炒飯，但餓過頭了就是有本來覺得不餓但是一碰到飯菜就會突然讓胃回神了的感覺。看著越吃越快的兒子，趙麗君已經(jīng)憋回去的淚又掉了下來。他舀了一大勺湯放在張北京的碗里。“媽，你也吃。”咽下口中的飯后，張北京對趙麗君道。趙麗君雙眼微微發(fā)紅地搖了搖頭，“媽不餓。”

張北京對一直盯著他的mama道：“媽。不管尸檢結(jié)果怎么樣，我希望您都不要找他麻煩……”

趙麗君猛然一怔，“你……怎么還這么想不通？他可是害了你爸爸的人！”

“媽，做手術(shù)本來就有成功率和失敗率。”

“可你爸這個手術(shù)的成功率本來很高的……”

“這只是意外。”

“如果不是要到他的醫(yī)院做手術(shù)……或許……或許……”

“這是我的決定，跟他無關(guān)。”

“你……咳咳……隨你了！！”趙麗君站起身，回房，關(guān)上門，不再和張北京說話。

望著關(guān)著的門和冷清的房子，張北京默默地低頭喝湯。

第二十七章：尸檢結(jié)果

尸檢結(jié)果出的并不慢。

結(jié)果不出人意料，張建工的死亡并不全是醫(yī)院的責任，甚至與當時負責止血的奚上海完全沒有關(guān)系。在張建工的身體里查到了超過標準許多的興奮劑成分，經(jīng)過對他網(wǎng)購賬戶的檢查，確定是張建工本人從網(wǎng)上購買的。

真相大白。

最無法接受這個真相的無疑是趙麗君。

“不可能！！！”趙麗君幾乎崩潰，張北京沉默地扶住自己的母親。

“這是尸檢和警察調(diào)查的結(jié)果。”主任正色，“我們很遺憾，但是……張先生手術(shù)失敗的主要責任確實不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