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人的房子里，趙麗君這幾天精神狀態不好，吃了安眠藥，早早就睡了。奚上海將張北京叫了出來，也不知道在樓下等了多久，張北京的身影才在樓道中出現。

“找我干什么？”張北京的語氣冷淡。

奚上海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對不起?！弊罱K，一開口，他還是只能以這三個字開頭。

“生老病死，人之常態……”張北京道。

“小北，你別這樣。”

張北京本想開口繼續諷刺奚上海，卻在抬頭看到奚上海的眼神時心里猛地一顫——那是一種融合著愧疚和心疼的眼神。

最終，張北京沒有再神經質地為難自己和愛他的這個人，只是開口道：“奚上海，我們結束吧……”

這句話雖在奚上海的考慮中，但真正聽到時，還是讓他覺得心痛，“小北，你爸的事，我很遺憾。但我們不能因為這事就結束了！”

“這事？”張北京終于直視了奚上海，“你覺得這事很小是么？那我把我爸手術前說的話告訴你！他讓我在他和你之間選一個??！而我選了你！??！是我害死了他?。。。∧阒烂?，奚上海，是我害死了他?。。　?/br>
強忍了兩天的痛苦在這一瞬間終于爆發，張北京抓住奚上海的肩膀，整個人往下癱軟下去，奚上海想托起他，卻發覺原本充沛的力量在這一瞬間化作無力。他強行壓抑著自己的感覺，一聲不吭，任由張北京抓著他。

“結束了……奚上海，我們真的只能結束了……”

第二十四章：你的罪由我來背負

在奚上海的印象里，張北京一直都是元氣滿滿的。哪怕在兩人吵架時，張北京的眼睛也會迸射出無與倫比的光芒。而現在，這雙熟悉的眼睛卻沒了生氣，長長的睫毛正在不停地顫抖，奚上海能感覺到，一滴滴透明的液體落在他的手背上，是溫熱的。

“拜托了，分開吧……”

張北京的聲音帶著嘶啞，就像是瀕死的困獸。

奚上海知道，現在，如果連他也放手了，那么他們兩個人就不會有以后了！他握住劇烈顫抖著的張北京的手，緊緊地握住，“不可能！”他盯著張北京，眼前的這個人是那么熟悉——他的每一寸皮膚，他的聲音甚至于呼吸……奚上海有自信，自己比張北京本人都要熟悉！他們早就分不開了！

“我們不可能分開！”奚上海握緊張北京的手，“你覺得愧疚、覺得痛苦……沒關系！所有的罪與罰都交給我！你覺得對不起你父親，是！我也知道！這次并不是你的錯！我們追求自己的幸福，并沒有錯！相信我，小北，相信我，不要懲罰你自己，你覺得痛苦，可以，朝我來！”奚上海握著張北京的手狠狠朝著自己的胸膛敲去。

張北京自然不會使勁，相反，他還死命往后拉，“奚上海，夠了！你別這樣……”

“張北京！”奚上海眼神認真，“我們克服了這么多困難才在一起！我告訴你，我奚上海一生只有可能愛你一個人！我也有自信，你今后不會碰到比我更愛你的人！你父親是沒想開，他用自己生命來懲罰你，是他的錯！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力！”

張北京大喘著氣，沉默地看著面前的人。

“小北，你看著我！”奚上海改而伸手捧住張北京流滿淚水的臉，“你看著我！我們在一起難道是錯的嗎？你打心問自己，把答案告訴我！！”

“不……我不知道……咳咳……咳咳……”太過于沉重而激烈的感情讓張北京不住地咳嗽起來，他幾乎難以呼吸……

看著自己愛人按著胸口拼命咳嗽的模樣，奚上海的心里一陣陣刺痛，他把張北京緊緊地擁進懷里，對他道：“對不起。我不該逼你的。但……我絕對不同意我們分手！”

寂靜的樓道內，兩人緊緊依偎著，奚上海知道自己現在不能再說什么了，只能靠張北京自己想通。樓道內，只剩下張北京咳嗽的聲音。

奚上海貼心地為他順著背。

“讓……讓我考慮考慮……”最終，張北京開口。

考慮……

不說分手，也不說繼續。

對于這個結果，奚上海不算滿意，卻也知道，這是張北京現在能做到的極限了。

“你父親的后事……”

“我會辦的。你不要管了。我不會告你……”張北京抬頭，看著眼前的戀人。

“謝謝?！比绻麖埣覍⑥缮虾８嫔戏ㄍ?，奚上海很有可能被吊銷執照。雖然以現在他的情況……醫途基本也毀了?！氨Ｖ亍！鞭缮虾Ｉ钌畹乜戳艘谎蹚埍本缓筠D身離去。

此時已接近凌晨，奚上海一個人走在空無一人只剩路燈的路上，早在幾天前，他還是個等著升職加薪的青年醫生中的佼佼者。而現在……他一直熱愛的醫途，大概也只能到這里了。天冷，奚上海把手塞在口袋里，腦子被冷風吹著，很難受，卻抵不上心中痛楚的萬分之一。

第二十五章：常年不見的父親

盡管到現在這個地步，但班還是要上的。奚上海次日去醫院的時候，被主任告知張建工將被尸檢。

“據我所知，我和張家家屬都沒有提出尸檢吧？”奚上海以為這件事可以到此為止了。

“嗯……提出尸檢的是你父親?！敝魅为q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告訴奚上海。反正這事奚上海遲早要知道的。

奚上海怔住了。

關于自己的父親……奚上海從來不提。當然不是說他沒有父親，而是而他的父親周宇太混蛋了：從奚上海有記憶起，周宇的情婦就沒有斷過。官越做越大，錢越貪越多，感情也越來越淡。在奚上海母親奚雪曼知道周宇在外有了私生子后，便正式提出離婚。周宇不肯，畢竟是原配，分了對他工作和個人影響都不好。再說了，對于奚上海這個兒子，周宇還是很滿意的。但那時候奚雪曼也是倔，說離就離！一點商量的余地都沒有，還說如果周宇不肯，那就把她搜集到的那些關于他包養情婦的證據交給檢方。周宇倒不是說怕查，那年頭的官員，哪個不是官官相護？只不過他知道奚雪曼既然有這樣的決心，再行阻止也沒有意義，不如好聚好散罷。兩人離婚后，周宇每個月還是會給母子倆打一大筆錢，不過奚雪曼從來沒有用過。

“他怎么知道了？”奚上海問。他從來沒有想過去依靠他那個父親。

“哎……其實你父親經常會打電話給院長詢問你的情況。

奚上海很想說不用他假惺惺，又覺得在主任面前說這個話太小孩子氣了，最終，他只道：“通知張建工家屬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