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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熟地避開大路, 專挑小巷, 映著漫天的夜色來到一高墻后門前。 有一黑衣人輕巧地下了馬, 三步并作兩步上前執起鐵環,敲了三下,木門應聲而開,金棗的一張臉出現在門后。 雙方誰都沒有開口說話,黑衣人向后打了個奇怪的手勢,后頭的人便跟著他魚貫而進。 待萬籟歸于沉寂, 良府的后門被輕輕關上了。 金棗看上去有些激動, “先生!您可算到了!” 為首的黑衣人將面罩一解, 露出一張平平無奇的臉來。 他的五官非常普通,臉型微寬, 就連聲音都是毫無特色的。 “現在是什么情況?”那人將手中的韁繩遞給身旁跟著下屬,跟著金棗的腳步邊走邊問。 金棗語速很快, “吳氏父子下獄, 吳憲被判處斬刑,明日行刑。公子此時正與甲兆在天牢打算撬開吳平之的嘴,挖出周璁和楊慎的罪證。小皇帝是站在我們這一邊兒的, 吳郡出了事,府衙綁了江掌柜,公子通知小六卸掉面具帶人前去營救。還有......還有.......” “怎么了?”那人見金棗支吾,停下來疑惑地問道。 “還有......公子將沈姑娘軟禁起來了。” 那人沉吟了半晌才道,“這樣也好,畢竟沈姑娘的性子實在不好掌控。如果不是因為這個,這么多年,恐怕早就為公子所用了,也不會到現在還沒探出沈大娘子的下落。” “明先生說的是,”金棗微微闔首,“屬下只是覺得,苦了公子這么多年,都要陪她玩那套可笑的過家家。” 原來,深夜到訪的這一群人,就是剛從邊關馬不停蹄趕回來的明先生一行。 明先生脫掉夜行衣的外袍,忽然道,“你們務必多派些人手看住她,她可是我們手里唯一一個籌碼。” “是,”金棗冷聲答道,“屬下明白!” “可是.....”明先生轉過頭,“為何公子會突然與她翻臉?發生什么事了么?” 與此同時的天牢內,吳平之一掃方才的平靜,整個人哆嗦成了個篩糠。良齊不動聲色的一句話,徹底將他打入深淵。 “吳大人同我扯了這么長時間的謊是圖些什么?”良齊執起木筷,夾了一小塊牛rou放進嘴里,“大人您坐過來吃呀?說了許久難道您不累嗎?” 吳平之劇烈的發著抖,“你.......你.......你什么意思!不可能.....你......你今日前來,壓根不是皇上讓你來的!” “吳大人又在說笑話,”良齊隔空點了點他,“為了防止你跑,或者說,為了防止周璁派人前來暗殺,陛下可是命徐巍徐大將軍親自帶領精兵駐守天牢。沒有御賜的令牌,我又怎能完好無損的進來呢?但有一點您沒說錯,就是我今日前來,的確是帶著陛下的圣命前來的。不過方才吳大人已然幫我完成了這部分使命。“ 說罷,良齊將吳平之寫好的那套說辭小心翼翼疊了起來,“薛首輔在天有靈,他的冤屈終于可以洗刷掉了。” 吳平之聽著他的話一瞬間跌坐在地上,“你......你到底是誰......你想....你想干什么?” “我是誰?”良齊收好罪供,月光透過巴掌大的小窗照在他臉上,顯出白慘慘的一片。吳平之忽然發現,眼前這個年輕人,骨子里有種難以言喻的陰狠,好似天生帶著劇毒的花,洋洋灑灑開了個溫潤的假苞。 自己,恐怕連同所有人都被他騙了過去。 “吳大人,你現在已經別無選擇了。”良齊收了笑,神色冷淡,“要么告訴我想知道的,回頭我會將你寫好的罪供如實上呈,請求陛下饒恕吳家。要么你臨死到頭依然嘴硬,死咬著當年的秘密不說,我會回稟陛下,說你頑固不堪,什么都不提。你吳家上下,就會在黃泉路上同你作伴了。” 吳平之悲愴地喊道,“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經說了!” “不,這些是皇上想知道的,能把周璁拉下來的罪名。”良齊站了起來,直視著仿佛已經窮途末路的吳尚書,“我想知道的......你已經聽見了,只是不想說,是嗎吳大人?” “我不知道!!!”吳平之將自己彎成了一只弓身的胖蝦米,他哆嗦著,“什么太子....什么皇子.....他們都是得了怪疾!我怎么.....連太醫院都不清楚,我怎么會知道!” “吳大人,”良齊慢慢從他身后踱過來,投下一片幽深的陰影,“據我所知,您府里女眷不少,妻妾成群,您最小的女兒還不過五歲,胖嘟嘟的霎是可愛。可大人您知道么?吳憲做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外頭有多少人等著吳家被抄?等著從您親眷身上奪回一點失去親人的痛苦,吳府的女眷若是無人庇佑,到時會是什么下場,我不用說,您也應該清楚吧?” “你——”吳平之目眥欲裂。 “說出來我想知道的,我保吳家一世太平。”良齊循循善誘,如同幽鬼低語,“況且這地方只有你我二人,你說出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會有其他的人知道。” 吳平之眼里的光漸漸暗去,他頹然地灘在地上,小聲說道,“不......不是我干的.......” “什么不是你干的?”良齊逼近了些,目光灼灼地盯著他。 這么多年以來,朝中老臣大多死的死,走的走,周璁掌管文官數十年,人數更迭很快,新入朝的也很多,這樣便于他掌控,也便于穩定。唯有吳平之,一直在他身邊為他做事,受器重的程度無可比擬,所以良齊才猜測,當年的事,這位吏部尚書定然知道些什么。 “是那個女人......”吳平之喃喃道,“是那個女人干的.......” “什么女人?”良齊坐在他對面,“說出來,吳大人,你說出來吳家就太平了。” 吳尚書脊背一僵,回過頭死死地盯著他,“我說......你就保住吳家,若是你食言,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良齊面兒上露出個溫和至極的笑,“吳大人請放一百二十個心,下官說到做到。” 終于,在這個狹□□仄的牢房里,沉寂了十多年的真相,在良齊面前,緩緩拉來帷幕。 那時的吳平之,還只是周璁的跟班兒,俗稱狗腿子。許多“臟活累活”——出面會有危險的活兒,都是他去干。 這一日,周璁忽然將他叫來,吩咐他晚上出城接一個人。 “切記,一定要隱蔽,將那人妥善的接回來。”那時候的大理寺卿交給吳胖子一塊繡著半只鴛鴦的手帕,那上頭的繡工好看極了,似乎抖一抖,那只鴛鴦便能乘風活過來。 吳平之不敢怠慢,接上手帕在天剛剛擦黑時便出了城。 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