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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尾音剛落,桌上的喧鬧嘈雜立馬靜了下來。一時間所有人都愣住了,轉過頭直勾勾地盯著他,似乎不太明白這人難道看不出來自己有多不受待見嗎?還妄想著過一把指揮下屬的癮呢? 良齊倒是穩坐泰山,將飛來的眼刀照單全收,依舊保持著禮貌的微笑,環顧眾人,擺明了是在等他們答復。 宮里具體的指令還沒到,呂祿也不敢做的太絕。他默了半晌,方才將手中的人酒杯輕輕擱在了桌上。 此動作仿佛是個信號,周圍一干僵住的人瞬間一個接一個的全坐了下來,統統學著呂巡撫的樣子把酒杯一撂,不屑地看著良大人。 “大人您初來此地有所不知,”呂祿臉上祭出副假模假式的笑,雙手松松地握著,淡淡地說道,“這黃河不像旁的河,它水勢兇猛,浪又大,河底泥沙堆積。以至每年初春的時候總要鬧點洪災,無論你怎么治理,它該沖開還是得沖開。”言外之意就是您別費那個勁兒了,沒什么用。 良齊了然地點點頭,后又道,“我的確是第一次來到此地,許多事都不太懂。那我想請教請教呂大人,您之前都是如何處理的呢?” 似乎對他服軟的樣子頗為滿意,呂祿不自覺地拿捏起了“過來人”的姿態,語氣中隱隱帶了些長輩教育小輩之感,他捋了捋胡須道,“這還不簡單么?等水勢退了,命人擴寬一下河道,再修正修正堤壩,以保下次洪災有更多的時間可以讓百姓撤離。” 良齊又問道,“為何要擴建河道不是收窄河道呢?” 他這話一出,滿桌的官員都笑了。連一旁默默喝酒的鄂豪都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心說真夠蠢的,怪不得能惹上吳平之還不自知呢! 呂祿也笑了,他擺擺手命人為自己斟滿酒,待一飲而盡后才邊咂嘴邊說道,“連三歲小兒都清楚若是要排水,必然要擴寬溝渠才行。這水道越寬,排的越快。良大人,您問這個問題,莫不是連三歲小兒都不如么?收窄河道,黃河水位定會升高,如此動作,豈不是自尋死路?” 若是換了別人,呂祿這話真可謂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拖出去杖刑二十都是輕的。可良齊不同,他本就是被人算計不得已才接了這趟,從酒桌上旁人對他的態度就不難分辨現下的處境。連周遭陪酒的小小縣官都不曾搭理過他,又能指望堂堂豫州巡撫對自己有什么好臉色? 所以他權當呂祿是在放屁,淺淺一笑道,“呂大人說的是,那我們什么時候開始重修堤壩安置災民呢?” “良大人。”呂祿將手中的酒杯重重一摔,似乎對他窮追不舍的問題鬧的不耐煩了,冷下臉道,“你今天也去看過了,黃河河道縱橫寬闊,并非以一兩人之力就能修的完的。一要雇人,二要購買砂石材料,還要安置災民,哪一樣不要銀子?現下朝廷的撥款還未到,你讓我們拿什么動工?” 聞此言眾官員紛紛開口附和。 “是啊。” “就是啊,沒銀子,什么都干不了。” “呂大人說的沒錯,等銀子到了才能干。” “哦?”良齊把玩著手中的酒杯輕笑道,“朝廷的撥款仍在路上,各位大人等得起,可外面餓殍遍野的災民等得起嗎?” 作者有話要說: 走劇情~ ☆、密信 “良大人這是哪兒的話?”呂祿冷哼一聲道,“朝廷撥款賑災,本就是吾皇天恩浩蕩。百姓等得起要等,等不起也要等,這難道有什么問題么?” “呂大人誤會了,”良齊道,“我的意思是,洪災過境,耕地、房屋多數被毀,普通人家里大多已無余糧。可否從富商大賈中義征些錢財,官員們再湊一湊,在餉銀到前,先開市布粥,助百姓度過這道難關。” 呂巡撫本來還邊聽邊點頭,他也認為從富商中征災銀這個主意不錯,保不齊又是一條致富的路。可后來良齊提到讓為官的也湊一湊,巡撫大人頭一個就不樂意了。 開什么玩笑?他屋里七房小妾因著此次災情,該置辦的金銀珠寶還一個都沒置辦上呢,哪兒來的錢去管那些個不相干的人?施粥嘛,早兩天晚兩天又能怎樣?豫州城內那么多人,餓死一個兩個的又不會傷著大體。 再說了,寒窗苦讀數十年,擠破了頭入朝為官就是圖一個左手抓錢右手掌權,哪有人傻乎乎的為了幾個平民散自己的財? 果然,一桌子的官員聞言都沉下了臉。 “良大人!”呂祿第一個憤然起身,厲聲道,“我敬你是圣上親封的河道總督,親自設宴款待,可你呢?一不熟悉河道規劃,二不熟悉城內情況,僅憑一腔空想就敢在此口出狂言。誰不想早日平定災禍安撫民意?可下官的家也在豫州,這桌上人的家統統都在豫州,他們在這場天災人禍中難道毫無損失嗎?眼下這種境況,誰家不是捉襟見肘?敢問大人可曾替這些小官想過?!” “就是!”呂祿身旁一位年過半百,體型豐腴的人也跟著站了起來說道,“為官者不過是領著朝廷固定的俸祿,如今天降大災,誰都是受害人。良大人讓我們湊銀子,不是要我們的命么?!” 良齊記得,此人正是豫州布政使張睿,掌管一方財政大權。 只見這位張大人臉上的憤慨之情與呂祿臉上的如出一轍,良齊不過提了一嘴,倒像是已經從他身上刮下層皮來似的。 有這兩位大人開了先河,周圍其他官員紛紛起身擺明立場,一時間桌上的氛圍甚是劍拔弩張。 “干什么干什么?”許久未出聲的鄂豪咽下一塊炸金蟹,滿足地砸砸嘴道,“良大人只不過提了個小小的建議,你們這么激動做什么?朝廷的撥款要不了幾日便到了,若是真從官員家里征調些,到時候按數量返還不就得了?難不成良大人還會差你們的銀子不成?” “可是.....”呂祿還欲爭辯,卻看見鄂豪的眼皮子輕輕眨了眨。他立刻意識到這其中恐怕還有自己未想通的關竅,便強行按下心中不塊,朝良齊拱手道,“大人您即是圣上親封的總督,那有何想法下官也不便多言。今日天色已晚,下官身體有些不適,恕難繼續奉陪,先行告退。”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雅間。 他走了,底下的人留著也沒什么意思,不一會兒便都散的干干凈凈。 鄂尚書看了圈兒熱鬧,又吃了頓色香味俱全的晚飯,心情好的不得了,一掃離京時的煩悶,笑瞇瞇地起身朝良齊頜首道,“那良大人慢吃,我也先回房休息了。” 燈燭輝煌,方才還熱熱鬧鬧的雅間霎時變得空空蕩蕩安靜至極,屋內僅剩一名留下伺候的小廝恭敬地立在一旁。 “你怎么不走?”良齊轉過身,饒有興致地瞧著他問。 當下整個豫州,怕是都沒有人樂意與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