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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紹沉默片刻,撩起眼皮望向凌容與,溫雅一笑,“殿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恕寧紹難以從命。” 凌容與眸色微冷,有一瞬真正的動怒。 盛歡趁他分神,一股作氣掙開他,顧不得失禮唐突,頭也不回的跑回盛宅。 手里一空,懷中的溫度沒了,凌容與驀地一愣。 隨著少女失望離去,原本稍退散的徹骨寒意,再度從四面八方朝他涌來。 凌容與渾身打了個寒顫,猛烈地咳嗽起來。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寧紹眸底閃過一抹詫異,眼神微妙。 一旁小廝紛紛簇擁而上,一人將手爐塞進凌容與懷中,其他人連忙他將扶回盛宅對面的宅子里。 ※ 寧紹當晚就將事發經過一字不落的轉述給盛煊。 盛煊聽完雖然憤怒卻不意外,早在盛歡入京那日,他便已看出太子對meimei有所不同,他沒想到的是,素來冷靜自持的太子,居然會采取如此粗.暴強硬的手段。 凌容與并不好女色,他當時想,就算太子真看上自己的meimei,也會維持君子風度,溫和追求。 沒想到太子居然一開口便說meimei是他的人,還在盛家大門將她攔進懷中肆意輕薄,就只為了讓寧紹知難而退。 盛煊與寧紹談完后,回到盛宅,便將meimei叫到書房。 他自然無條件相信meimei不可能投懷送抱,但他跟在太子身邊已近一年,多少了解太子脾性。 太子性格沉穩,盛煊鮮少見他動怒,東宮別說暖房侍妾,就連一個婢女也無,對他投懷送抱的美艷女郎無數,他卻未曾動過心,簡直都能出家當和尚了。 盛煊實在很難相信太子會是那等見色起意,就當街輕薄之人。 回府,他將陳嬤嬤與如意叫過來仔細詢問一番,這才不得不相信太子真如此猖狂,與平時判若兩人。 “囡囡那日……”盛煊欲言又止。 盛歡見兄長面有難色,就知道他要問什么。 她在窗邊的軟榻上落了座,眉梢微挑,語氣有些惱怒:“難不成就連阿兄都認為我對太子有意?阿兄不知道,今日太子當街輕薄我──” “不是,阿兄知道。”盛煊搖頭打斷她,一雙鳳目盈盈含笑,定定看著她,“不論發生何事,阿兄永遠都會站在你這邊。” 盛歡這才滿意一笑。 “阿兄可還記得,前年你未上京,我未及笄,便有不少達官顯貴上門提親?” 盛煊臉上笑容淡了下來,“記得。” 那些人因為meimei出身于商賈之家,個個都只想納她為妾。 阿爹雖不能給meimei尊貴身分,但她的吃穿用度卻從不比那些勛貴千金及官家小姐們差,可說是從小養尊處優,錦衣玉食嬌養長大的。 他們父子倆不愿盛歡為人妾室,日后看正房臉色度日,只要盛歡不喜歡,他們便每年都將提親者一一趕走。 盛歡接著說:“meimei有自知之明,更非攀龍附鳳之輩,就連寧大公子,meimei都不曾想過,又如何會僅與太子有一面之緣,就對他癡心妄想。” 盛煊聽見meimei這么說自己,心里有個地方驀然疼了起來,鳳眸更是掠過一抹歉疚。 他沉吟一瞬,問:“寧兄今日親自送了寧老夫人壽宴請帖時,可有跟你說了什么?” “說寧老夫人想看看我。” 盛煊聞言,低眉端起茶盞,輕抿一口。 他心里清楚,寧紹之所以對盛家處處關照,絕非只有救命之恩或與他交情甚篤如此簡單。 寧紹既然說寧老夫人想見一見盛歡,那必定是他已經跟寧家的人提過盛歡,否則寧家的老祖宗不會無故見她。 此時兄妹兩人就坐在羅漢床榻上。 盛煊笑道:“對了,寧兄要我轉告,說你和阿爹年后再去拜訪即可。” 寧紹知道今日盛歡必定受了不小驚嚇,不愿她明日還強撐著精神前去寧府。 盛歡微微一愣,沒想到寧紹居然如此細心。 盛煊看著meimei呆愣愣的小模樣,眼底笑意漸濃,好半晌才放下茶杯,問道:“囡囡真對寧兄無意?” 盛歡毫不猶豫,脫口而出就是一個‘是’字。 雖然這一世自十二歲那年開始,與前世軌跡走向不同,但她對自己的一切清楚得很。 對于這位寧大公子,她可說從未心動過。 以前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囡囡應該也知道,寧兄對你有意,你若真對太子無意,何不考慮一下他?” 盛煊早看出寧紹對meimei有意,卻也從未想過要撮合他們,但眼下太子看上了meimei,手段還如此強硬,恐怕不久就會將meimei要到自己身邊。 好一點就接進宮當侍妾,差一點就直接養在外頭。 他雖不太相信太子會不擇手段,但經此一事,盛煊發現自己與太子相處的時日終究太短,他完全不了解凌容與是怎樣的一個人。 世人口中與他所知的芝蘭玉樹、光風霽月,那似乎都只是太子的表象。 今日他對盛歡的蠻不講理、強橫霸道,對寧紹的輕世傲物、目無下塵,仿佛才是真正的他。 盛歡自然也明白盛煊在擔心什么,她自己又何嘗不擔心? 前世她可說愛極了凌容與,否則又豈會至死不悔,今生就算再與他相遇,她也一樣不曾放下對他的愛戀。 只是前世血淋淋的教訓,讓她認清彼此身分的懸殊,就算這一世他依舊對她一眼鐘情,仍堅持要她,她卻終究也只能當他的侍妾。 可她不想與任何人分享凌容與。 若要與人分享,那不如一開始便不曾擁有。 更何況他已完完全全變了個人,她更不可能委身于他。 她只想竭盡全力地避開他,與他再無干系,不再重蹈覆轍前世之苦。 而那寧家雖同為商賈之流,卻也非她所能高攀。 “阿兄,”盛歡垂眼,“寧家貴為皇商家大業大,寧老爺四房妻妾,七子四女,寧大公子為正房獨生子,庶出的幾個兄弟能力都不比他差,個個都對家業虎視眈眈。” 她沒再多說,盛煊卻聽出了meimei的未盡之語。 寧紹他身為寧家嫡子,重重責任與顧慮在身,親事也不是他說了便算。 他雖在寧老爺中風時一肩扛下所有,但終究還未接下家主之位,若想坐穩,勢必得再娶一個有著雄厚實力母家的女子為正妻,遠遠輪不到她這樣的小商女。 就算寧紹愿意,他的父母也不會同意。 盛歡輕聲道:“我不想往后余生,都要與其他女子爭風吃醋,寧可嫁給愿意只娶我一人的販夫走卒,柴米油鹽,平凡幸福。” 盛煊聞言眼底閃過一抹愧疚,心中罪惡感更盛。 他到底欠了meimei太多。 作者有話要說: 盛歡:阿兄到底欠了我什么? 凌